小青怔忪摇头。
“因为建文帝重文轻武，对文臣是极好的，尊师重道，是真正的儒君。”林彻一字一句道。
小青“哦”了一声：“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说完，忽然悟到了，自己性子软和，很讨厌残暴血腥的事情，天生更倾向于建文帝这样的君主，怪不得跟这位交谈的时候，感觉如沐春风，跟与永乐在一起的胆战心惊，完全不同。
这么说来，建文党想要招降自己，确实不算是奇思妙想，而是胜算在握，而让建文帝本人亲自来见自己，怕也是这个意思，这位主文质彬彬，自己从本心上，怕更愿意效忠这位的……
“你在想什么？”林彻忽然开口。
小青一抬头，见林彻的俊脸就在眼前，唬了一跳，忙身子后仰道：“没什么。”
“然后他怎么说的？”林彻满脸的不信，与小青贴得更近了，似乎要压住小青似的，彼此呼吸近在咫尺，甚至能听到咻咻的声音。
小青忽然眉毛一拧，厉声道：“林大人。”
林彻似乎醒悟过来，一下闪开，扬了扬眉，抱着胸道：“说吧，这个时候知情的也只有你我，你不跟我商量，自己贸然行动，若是出一点篓子，怕是全天下都被你给折腾进去了。”
“全天下？”小青似乎有些嘀笑皆非：“有那么严重？”
“此事关系到朝中重臣，党争胜负，还有圣上最大的敌人，你说呢？”林彻说起这个的时候，脸上冻了一层寒霜，忽然抓起小青的领子道：“小青，我不管你怎么想，你怎么想着你的岳哥，此事非同小可，别自己一个人瞎捣鼓，天下命数就在眼前，你若是做错一步，别怪林某人不客气。”
说着，眸光露出杀意来，手腕也缩紧了。
小青立时觉得呼吸窒息，可也不挣扎，只瞪着林彻道：“你想让我说出实话，也得你说出实话才行。”
林彻听了这话，手上的劲却也松了松，慢慢地放下了，拉了把椅子坐下道：“那你也要说说，你跟他们怎么谈的？你怎么回来了？”
小青不肯说，只道：“林大人仿佛了如指掌，那先说说，你心了向着谁？”
林彻嗤了一声道：“你说呢？”
小青脸上一红，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林彻会向着谁？他们侯府虽然参与的不多，可当年国内乱的时候，一直坚守边疆，永乐胜利之后，立时上表祝贺，自然向着永乐了。
“你别瞪我。”林彻仿佛知道小青的意思，敲着小青这边的扶手，蹬蹬作声道：“哪怕我们林家投靠了建文帝，我也会投靠当今圣上的。”
“为什么？”小青奇道。
林彻没有立时回答，只是盯着小青打转，如今两人隔得很近，他忽然又闻到了那种香气，那是一种奇怪的体香，不是贵公子佩戴的那种龙延香，而是一种……
他说不上来。
“林大人？”小青墨玉一般的眼睛就在眼前，亮晶晶的闪着光，当然，那不是一种兴奋的光，而是一种带着几分迷茫的光亮与急切。
这种急切终于让林彻有些心软，不再讥讽，而是真诚地道：“若是天下落在了圣上手里，开疆拓土，是一代英主，若是落在了建文帝手里，大多是个守成之君，也许能休养生息，与民同安，也许能兴盛儒道，文治天下，却不能兴盛我大明江山，为江山社稷计，为天下计，还是当今圣上。”
“可是他残忍凶暴……”小青忍不住道。
这话十分大逆不道，又是守着林彻，几乎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然而林彻却不以为杵，反而微微一笑，盯着小青道：“你是这么想的？我就知道你这么想的，人非完人，这是小节，做大事不能拘于此，建文帝败就败在这里的。”
小青不支声了。
“该你了。”林彻又靠近了一些，感觉那种体香又浓烈了一些，几乎沁人心扉……
小青眼眸迷茫了片刻，咬了咬嘴唇道：“我说，我不可能投降他们，不过可以设计让太子到梨花坊里，条件是要求他们释放岳哥。”
林彻静静听着，忽然嗤了一声：“他们怎么肯？要释放，也是放傅夫人。”
小青“哦”了一声道：“建文帝就是这么说的。”
“然而……”林彻的脸慢慢接近小青，近距离只有一双大大的眸子，倒映着自己：“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想干完这一票就溜之大吉，可是你想过没有，他们若是要劫持太子，又或者想整太子，直接把岳东这件事捅出去就是了，为什么还答应你的条件呢？”
小青眨了眨眼，没明白他的意思。
林彻哼了一声道：“你上当了，傻小子，你想算计人家，人家也在算计你，不过你不知道人家想怎么弄，人家可知道你怎么打算的。”
“我想怎样？”小青瞪大了眼睛，她的谋略只用在破案上，谋斗上却不擅长，因此被林彻给绕晕了。
林彻见小青惊慌失措的脸，站了起来，背着手踱了两圈道：“你的后招是什么，你说。”
小青怔了怔道：“他们说要放了傅夫人，只要傅夫人不在了，岳哥就不会束手束脚，我让太子到梨花坊，然后让你埋伏在外面……”
“诱兵之计？”林彻忽然咧嘴一笑，不过是嘲笑道：“他们没抓到太子，你不怕他们拿岳东来泄愤？”
“你也会抓到他们的重要人物的，可以做交换。”小青嘟囔道。
林彻摇了摇头，俯下身来，盯着小青道：“你现在还不明白你自己的价钱吗？你很值钱，他们好容易抓到了岳东，抓到了你的把柄，是不会轻易做交换的，哪怕我抓到了他们一个重要人物，他们也不会这么做，何况我也抓不到。”
小青脸色微变道：“抓不到？”
林彻摇头道：“若是他们真的想要俘虏，咱们手里的有好几张牌呢，抓住岳东这事，直接跟太子谈就是了，何必找你呢。”
小青听了这话，未免有些沮丧道：“那么说，他们明知道我是这么想的，其实是将计就计，干脆不去了。”
“他们不会不去，他们会去，然后不惜代价地抓到太子，然后跟太子谈判，让太子把你给他们，然后让太子亲手杀掉岳东，让你永远无法原谅太子，最后太子被释放。”林彻淡淡道：“这才是他们完整的计划。”
小青脸色大变，脱口而出：“不可能。”说完，却知道这是可能的，或者说，她被建文帝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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