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最让我钦佩的就是她的预见力,在她预测的第三天傍晚奶奶就如期而至了。
“真可怜啊,留下一双儿女该怎么搞哪!”她一进门就唉声叹气,“你们不知道啊,我舅妈表妹的大儿子的二侄子,死了老婆!”
我的脑子还在九曲连环的转弯,她又开始介绍了:“大的呢,女孩,七八岁有了吧,小的呢,天,看那行动模样,满一岁就了不得了!真是一对能干孩子啊,老子要挣钱,就跟爷奶住,大的还帮奶洗碗做饭扫地嘞!样样干。”
“啊?什么时候的事啊?”妈一脸惊诧地问她,“是不是鸡石村的那个干表妹,比我还小几岁,叫叫……”
“丁洁。”奶摇摇头可惜的说。
“对对对,就是她,年纪轻轻的怎么死了?”妈的眼里露出惊愕惋惜。
“急症,医生还没请进家门人就没了,好好的人正在煮猪食呢,突然倒在地上,家里男人还没把她抬到床上怕就没气了。就这么快咧!”
“啧啧,”妈露出痛心的表情,“两个孩子可怎么办。我最见不得这些没妈的孩子。”
“可不是呢,他们家上有老下有小,又穷得很,想续弦怕是难咧。”
“娶老婆都难,更何况这样的。”妈点头赞同着。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我感到一种陌生的和谐感。
“想来也只有买了,爱民正在工地打工,准备攒钱买个媳妇儿。”
“啊?奶,什么是买媳妇儿?”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跟买东西一样的呀,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她颇有经验的说:“不少人的媳妇儿都是买来的,稻香村那个麻子脸的哑巴老婆就是买的,人不会说话干活可不含糊。”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感到不可思议:“奶,买卖人是犯法的吧?”
“犯什么法哟!那些卖女儿的都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要么就是女儿有个什么残疾的嫁不出去,你别看我们住这大山头上,最起码能吃饱饭,有的那山上,连路都没有,田地没法种,叫什么地方来着,哎哟我这记性,上回才听他们聊天讲的,叫……想不起来了,不是跟我们一个省的吧。”
我瞠目结舌看着她,比我们这里还偏僻的地方?我很难想象,不得不佩服奶奶的学识渊博。
“买了来当媳妇儿也算是救人一命嘞~”她自顾自的说着,背着手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妈好像还没缓过神来,“人的生命怎么那么脆弱,有的人活得好好的却偏偏要去死,我这辈子再难也不会寻死。”
这件事肯定让她想到了自幼失去妈妈的表姐妹,二舅妈在表姐十岁,表妹两岁的时候上吊自尽了。
那是个黄昏,二舅干活回来,喊了舅妈没人回应,发现家里的梯子摆放异样,就顺着梯子爬到二层阁楼上,舅妈跪着自缢于横梁前。
她当天下午还背表妹去打了吊水,回来把孩子交给姥姥说自己去菜园了,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有了轻生的念头,也没人知道这背后的原因。
或许是因为重男轻女的她生了两个女儿觉得丢人?或许是因为那阵子表妹经常生病,孩子的吵闹和农活的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妈说也可能是因为二舅和另一个女人不好的传闻伤了她的心。种种猜测无法得到证实。
二舅说睡在棺材里的舅妈面色红润安详,那种跪姿也不像是可以窒息而死,他一直觉得舅妈的死另有隐情,恰逢那一年的日子都不太平,舅妈的死就被人猜测是卷入了诡异事件。
要说这事,还得从二舅妈娘家说起。
二舅妈娘家有户亲戚,养了两个儿子。早年老大不负众望考取了大学,那一年轮到小儿子高考。夫妻俩一直悬着一颗心,既期望小儿考取有一个好的前程,又愁这要是高中了怎样去筹上学的学费。
结果出来小儿竟比哥哥考得还好,夫妻俩一合计,干脆摆了喜酒宴请四方,暗地里希望收取的礼钱能有结余。
好事成双,兄弟的“庆功宴”上大儿子带了外地女朋友回来参加,也算领媳妇儿进门见家长。女孩羞羞答答叫了人,还透露自己已经怀有身孕。
老夫妻操劳了半辈子,这下可以说望子成龙得偿所愿,一时间面子里子连孙子都有了!老妈妈喜极而泣,又抬眼看自己的两间破瓦房,想到小儿子的学费,大儿子的彩礼婚房,甚至孙子的满月酒席。
为了两个儿子的学业,多年来家里负债累累,现下又多了这许多迫在眉睫的事情,老妈妈忧从中来,泪如雨下,听着来客的奉承话语,又喜不自胜,眉开眼笑。悲喜交加中,她一时语噎又气血上头,昏倒在地。
老妈妈在床上昏睡了三天,醒来后发现自己怎么都发不出声音,看她一双手在空中乱抓,急的满头大汗也说不出一句话,家里人也慌了,急忙带她四处求诊问药。
时间一晃两个月过去了,老妈妈的病丝毫未好,人也呆滞了许多。老伴生此怪病,老父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又想起医院大夫说种种器官都是好的,想来医院是无法医治,更感绝望。
要好的亲戚出主意,说既是人无恙,莫不是家里有邪气入侵?于是,老父亲请了神婆来做法事。神婆在家振振有词念了好几日,又使了许多“法术”,终于在第七日的早晨,老妈妈开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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