霂岚忘记自己昏过去多少次。
冰冷刺骨的水从头淋到脚，冷得他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栗，仅仅是一会儿，他又极其训练有素般的把后背挺得笔直。
以前挨罚是家常便饭。
所以他早就习惯忍受疼痛，即使到了极限，他也要保持清醒，方便残留力气可以自行了断。
这是做一个影卫最基本的要求。
他双手用铁镣扣住，膝盖跪在一滩腥臭的血水里，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却不挣扎的鱼。
刑堂还坐了一名黄衣公子。
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血肉模糊的背部。
用辣椒水浸泡过的皮鞭打在那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肌肤上，霂岚一声不吭的咬紧牙关。
刚开始只是疼，等辣椒水渗进他的伤口，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咬他的肉。
“霂岚，你喜欢我吗？”
容书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霂岚低下头，静静看着地上的血迹弄脏了名贵的鞋底。
“我在问你话。”
霂岚吃力地抬起头，仰视那个高贵不容侵犯的人。
他面色如纸，唇角没来得及擦干的血像是开在白雪里的红梅。
让人想要折下来放在花瓶里欣赏，然后直到死亡。
“……是。”
如果霂岚不是影卫的话，容书凰或许会高兴一些。
偏偏他是影卫。
连刺客都不是。
刺客至少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谁给佣金谁是主人。影卫他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不清楚，生出来感觉就是为他们卖命，赴汤蹈火，然后湮灭成一干二净。
“为什么要骗我，霂岚。”容书凰温热的指尖抹去他唇角那缕血丝，“既然你这么喜欢张开腿给别人用，那我满足你这个要求。”
他打了个响指，五个粗汉赤裸着上身走进来。
霂岚顿时清楚容书凰的意思，他浑身止不住的颤动起来。哀求的看了看容书凰，不敢说话。
他们影卫。
没有资格拒绝。
主人的命令就是一切。
“还不赶快张开腿？”
霂岚迟疑了一下，结果换来了十鞭。
“啊……对不起主人。”他疼得抽了一口气，急忙忍着大腿的剧痛缓慢挪开膝盖。
你看他多贱，多不知廉耻。
容书凰微微一笑，依旧是许多人的心头遐想。
霂岚的视线逐渐恍惚，连同画面中的那个温柔情人都变得模糊不清。
滚烫的身躯压在他伤痕累累的后背，他很痛，但是不能发出声音。
数不清多少次侵入，最后终于有点麻木了，霂岚反倒轻松下来。
因为麻木过后，痛楚就能减缓许多。
“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好好享受吧。”容书凰嫌弃般的看了眼鞋底边暗红的血迹，他给一边面无表情的执行官投去眼神，“他胃口很大，你要满足他，若是他没有尽兴，我唯你是问哦。”
霂岚看着眼里倒映出的身影一点一点淡了下去。
是他的心。
一点一点的沉淀在下方。
这是第几次被主人抛弃了？
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难过。
影卫的身体是受过特殊锻炼，自然比平常人还要能承受更大的压力。
霂岚昏昏沉沉的依稀记得自己被人粗鲁的清洗一遍，然后穿好衣服，丢到一个又冷又硬的地方。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
他习惯性起来先警惕的环视周围一圈。
是柴房。
密不透风的空气飘散着一股混浊腐朽的气味。
霂岚下意识的去看手腕，幸好，容书凰亲手给他戴上的手链还在。说明主人不是不要他，只是暂时生气了而已。他想要起身，****那个部位很快传来隐隐约约撕裂的刺痛。他轻微活动了一下四肢，睡了太久一时间软绵无力，连站着的姿势都有些摇摇欲坠。
走到门前，推了一下，纹丝不动。
看来有人从外面锁住。
以他的武功，这单薄的木门只需要一掌就可以拍碎了。但霂岚出奇听话的面朝门口，跪在地上。
先不说什么。
他有心欺骗主人。
就是罪该万死了。
主人不杀他，已经是宽容大量。
他不求容书凰会解气或者原谅他，只希望他的主人还会……继续把他留在身边。
尽管接下来面对的是非人的羞辱和折磨。
神珏宫的某处亭苑。
影乘风惬意的靠着竹椅，坐在他对面的是容书凰。
背后那片黛色的山峦连绵不断，悦目赏心。
“上次送你的影卫死了多少个来着？回头我再送你两个。”
“不用了。”容书凰摇摇头，“都是群无趣的东西。”
影乘风只当他是受了霂岚的影响，道：“莫问是个意外，我无相门从来没试过有影卫敢这么大胆。当然，我当年以为你那剑足够绝情了，没想到他命贱，竟然活下来了。”
“当年？”他皱了皱眉，问：“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哈，真不愧是风流薄情的容书凰，这么快就忘了？”影乘风看他迷茫的神色，笑道：“两年前啊，他因为喜欢你，擅自给你下药，然后爬上你的床。虽然他姿色不错，算是能入你的眼，但我赶过来的时候，只见到你一脸冷漠的朝他心脏来了一剑。我们都以为他离死不远呢，怕你看着他尸体生气，赶紧丢到外头找个人帮忙埋了。”
有这回事？
容书凰完全没有印象，就像林深和他说过的那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忘得一干二净。
“哎，莫问是他们那批实力最好又是最能忍的了，是我亲自挑选给你当二十岁的生辰礼物，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的代号叫莫问的话，那他怎么会有名字？”
霂岚呢？
是谁帮他起的名字？
是救他的那个人吗？
谁救他？
“不知道。”影乘风莫不在乎的喝了口茶，“也许是什么人帮他起的吧，在外面逃了两年的**，都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还有脸回来。”
容书凰意犹未尽的把玩着玉扇，直笑不语。
“看你的意思是想要继续玩下去？”
“那就要看你锻炼出来的东西值不值得我玩下去了，毕竟这么有想法的影卫，多有意思。”
“别怪我不提醒你，要适合而止。一条放出去两年的狗突然跑回来，没准心术不正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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