霂岚古怪又复杂的看了容书凰一眼。
两年前他被容书凰赶出神珏宫,从那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再是谁的狗。
死士没有自由。
就算容书凰当初没能杀死他。
他也不配拥有当人的身份。
所以……他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一阵说话和脚步的声音正在向他们渐行渐远。
容书凰顺着动静望去,几个穿着浅蓝色长袍的弟子刚练完剑打算去后院休息一下。
他搂过在一旁陷进沉默的霂岚,悄然无声的把他带到后院的深处,远离那群声音的主人。
翠绿交错的竹林空无一人,两人并肩走在竹叶洒了一地的鹅卵石小径。
清幽静谧,阳光暖和。微风吹过,竹影婆娑。
“霂岚,你或许会觉得我这个人很轻浮,但是……我对你是真心真意,绝无半点虚假。”容书凰握住他的手,字字如珠,清脆的敲响了他的心门,“我从未试过会因为一个人而变得方寸大乱。”
“当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在想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难不成你打算从我身边得到什么。”
“可是你没有。”
“你一个理由都没有留下的走了,我以为会我把你当做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想着日后,天大地大,你我再无交集。”
“霂岚你知道吗,你第二次再次走进我的眼里,我本不相信缘分如此巧合。”
“命运素来只弄人,不由人。偏偏这次,它既不弄人,又由人。”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保护我,也不知道是出于哪种目的,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害我。”
“你该晓得,人一旦坐到这个高度,难免许多危险在暗处对你张牙舞爪,你不得不时刻提防。可是霂岚,唯独你,我却防不胜防。”
容书凰说得温柔动听。
纵是霏雪无情,也难敌过那缠缠绵绵的柔情关。
一不小心便困在其中。
百转千回,又是心甘情愿
霂岚也不过如此。
“我保护你,是因为……”他动了动嘴唇,想要把没说完的话说下去,“是因为……”
是因为什么?
他要说他原本是容书凰的影卫,因为犯了禁忌,一不小心拥有了那名为喜欢的感情,然后爱上了不可以爱的人,而他却不知悔改,明知故犯。按照无相门规矩,他理应是落个五马分尸,支离破碎的悲惨下场。
是容书凰谅他多年来忠心不二,在刺他一剑的时候稍有心软的偏了一下,竟然大意的留下他这条贱命?
那他呢。
不好好珍惜可以重获自由的机会,又跑回来继续求死?
哪怕是一枚废掉的棋子。
它也会见不得主人有危险而漠然置之。
保护主人。
已经是他们人生的全部。
不过能再次遇到那人……死个千八百次,都没什么所谓吧。
幸好容书凰记不起他。
毕竟随着时间的流失,越到后面他的相貌和当年对比,的确有些差异。
容书凰身边来来去去这么多人。
怎么会记得一个貌不惊人的普通影卫。
……就算他们也曾跟现在一样,耳鬓厮磨,缱绻缠绵。
霂岚凝视着他,过了半晌,摇摇头。
他不擅长说谎,特别是在容书凰面前。
所以只能沉默。
容书凰看出他的迟疑,猛然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很足,仿佛再添一点就会“咔嚓”一声断掉。
“霂岚,为什么不说下去。”
“我……”
“因为他是个叛徒。”
有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霂岚面色一沉,眼底陡然腾起杀气,右手不由自主的搭在剑上。
“哼,没用的废物。”说话人带着银色的半张面具,但仍是能透过那层隔膜,注意到他不屑且张狂的眼神,“见到门主还不跪下,是在外流浪太久,忘了规矩了?”
容书凰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慢慢浮出震惊的神色,“乘风,你……什么意思?”
“书凰,我现在来告诉你,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而他出现的用意又是什么。”影乘风缓缓的向他们走来,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这个人,出身无相门,代号莫问,以前……是你的影卫。”
“我的影卫?!”
容书凰显然不记得他的死士里面,有过这么一个人。
不过也是,影卫一直都是以黑衣劲装,墨纱蒙面的打扮现身。他们藏身于黑暗,默默保护主人的安危,不到必要时候都不会出现在一切有光的地方,容书凰不知道是很正常。因为影卫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低贱的物品,根本称不上是个人。
说他们是狗。
不,连狗都不如。
他们以代号相称,没有姓名,没有感情,没有思想,永远都要效忠那个刺在肌肤上的名字。
连掌控自己生死的权利都被剥夺的东西。
不配当人。
容书凰见过影乘风是怎么训练那群孤儿。
用饥饿和木棍活生生折磨得他们骨瘦嶙峋,皮开肉绽。再一点一点剔除他们的利爪,使他们变得恐惧和彷徨。然后,在他们近乎要疯的情况下,将他们喂饱,等他们心存幻想的那刻,要他们自相残杀。
当然,容书凰仅是看到冰山一角的一小部分而已。
现实远比他所见到的还要残酷几百倍。
在这种地狱出来的怪物。
却是那么卑贱,如蝼蚁一样。
死了就死了,没有人会记得。
而霂岚。
就是从那种地狱走出来的怪物。
“属下知错。”
霂岚浑身一颤,双腿不听使唤的朝前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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