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陈叔回府后便紧赶着前往正堂。
“回来了。”陈平公并不回头,依旧仰头望着悬至中天的一轮明月。
陈叔俯身道:“是,奴才按您的意思告知了那位小郎君。”
“那便好,我已将所想所知全部告知与他,也算是对段公有了交代,接下来是福是祸全看他的造化了。”
“奴才瞧着他甚是聪明伶俐,不像是薄命之人。”
陈平公突地笑道:“聪明伶俐?你瞧这金陵少过聪慧之人吗?还不是一个个命断此处,连个全尸都不曾留下!”
陈平公甚少动气,他服侍数十年来,除了府中煞星之事外,陈叔从未见过陈平公如此,“老爷今日心绪不佳,可是因为粮饷一事烦忧?”
“二十五年了,我跟随他足足有二十五年了,为何他还是不肯放下?”陈平公勾起一丝苦笑,“到底是我这些年抓着不肯放手,可我太累了,不想在再金陵这个巨大的斗兽场中继续斗下去了。或许我该放手了……若我及时抽身,兴许他还能让我平安终老。”
“老爷!”陈叔愣了愣,“您怎会有此想法?”
“林家全灭,段公自绝,连王许两家都落了个满门抄斩的结局。我早知杨子端并非善类,却还是一意孤行地辅佐他灭李朝建大嬴,或许我的报应就要来了。”陈平公眼中溢出泪水,“陈信啊,我后悔了。你可知今日咱们的圣上旁敲侧击地问我贪了多少粮饷,他明知我不会动这危及边关要塞的银两,却还是对我起了杀心。”
“老爷……”
“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我知道你还不愿离开金陵,若是那小子有本事,你可以跟着他。”陈平公示意陈叔退下,僵硬的背影满是决然之意。
陈叔长叹一声,也只得作罢。
翌日,天色尚且蒙蒙亮,阿靖便听到了急促的扣门之声。
幸好他早已收拾妥帖,待婢女将青丝束入玉冠之中后,他起身开门相迎。
面前两人,身着翻领黑绸常服、腰束革带之人身形高大,孔武有力;身穿幞头青袍之人身形瘦小,竟是一个身量未足的小太监。
“你就是那个负责守卫范阳的小将军?”黑衣少年皱着眉头望着阿靖,语气中满是怀疑,还不待阿靖回答,他便转向小太监道:“小福子,你怎么回事,连找个地方都找不对,还找到人姑娘家来了?”
“祝侍卫,确确实实就是这个地儿啊,莫不是那校尉将军宿在别的厢房?”小太监四处张望发觉附近只有这间房屋,于是用困惑的眼神询问领路的仆人。
阿靖的脸抽了抽,清了清嗓子道:“在下林靖,守卫范阳四年有余,天河十八年被授为校尉将军。”
阿靖本以为已验明正身,谁料那黑衣侍卫竟噗嗤笑道:“小娘子别开玩笑了,校尉将军是不是还待在屋中呢?”说着便伸手拨开了阿靖,一脚跨进屋中。
屋内除了一个侍女外再无旁人,黑衣侍卫查看几圈无果后,才瞪大眼睛指着阿靖道:“真是你?”
阿靖无语道:“确是在下。”
黑衣侍卫挠了挠头,一脸茫然地望向小福子,“你咋不早告诉我这校尉将军是个小娘子啊?”
小福子已经意识到阿靖只是女相之身,对着祝知礼的不解与质问也只能讪讪赔笑。
阿靖又好气又好笑,但也不便对着个缺心眼发脾气,只拂袖正色道:“祝大人说笑了,在下虽称不得顶天立地,但确确实实是一介男子。”语罢,侧身绕过目瞪口呆的祝知礼,对着小福子道:“福公公,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何时启程?”
小福子顺着阿靖给的台阶就下,忙道:“都是奴才糊涂,差点误了时辰!小将军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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