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回宫的时候,阿渡抱着他就是一顿哭天抢地,哭诉自己一天如何提心吊胆、如坐针毡云云。陆晚之把随手拔来的那根孔雀毛插在了她的头上,才终于堪堪堵住了她的嘴。
“小少爷,那园子里真有白孔雀啊?”阿渡手里稀罕地拿着那根孔雀毛,屁颠颠地跟在陆晚之身后。
陆晚之从桌上随手拿了一颗蜜饯丢进嘴里,说道:“我还会骗你不成?那里不仅有白孔雀,还有垂着耳朵的兔子、各种五彩斑斓的花蝴蝶……以及一只只会放屁的貘。”
阿渡:“……”
“啊对了,你把那掌事的王嬷嬷叫进来,我有些事要问她。”
那王嬷嬷被他这么叫进来,还以为有什么重要事情要打点她,却不曾想太子妃竟向她打听起了九皇子。
她脸色微妙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回禀太子妃,那九殿下确实是个不会说话的。”
陆晚之好奇道:“生下来就那样吗?”
王嬷嬷停顿了一瞬,然后支支吾吾回答道:“太子妃,这宫廷秘事老奴也不好多嘴啊……”
陆晚之使了个眼色给阿渡,阿渡立刻心领神会,走上前就往那王嬷嬷怀里塞了些金叶子。那王嬷嬷推却了一番,便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塞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王嬷嬷叹了一口气,说道:“九殿下的母妃是纯妃,那一胎生了一对双生子,便是八殿下跟九殿下了。看过的人都说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双生子,陛下更是高兴得当场赐了名。一个叫李麒,另一个便叫李麟。真是好一对麒麟双子!”
陆晚之默默在心里吐槽道,这掌事嬷嬷不去做说书先生简直是太屈才了……
“只可惜后来八殿下生了一场大病早早地夭折了,纯妃为此一蹶不振,等被人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偏偏最造孽的是,最先发现的那人不是别人,而正是那九殿下。”
陆晚之眼皮一跳,问道:“纯妃怎么死的?”
“拿了根白绫上了吊。”
“然后呢?”
“许是那场景太过于骇人,九殿下当场晕倒发起了高烧。等醒来后,已经再也开不了口了……后来陛下见他可怜,便把九殿下交予太后抚养,还特意为他造了个园子,里面放些奇珍异兽来供他赏玩……”
陆晚之听完心里便有些发堵。他真的有些难以想象才那么大点儿的小孩看见那副骇人的场景当时该作何感想,偏偏醒来后又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陆晚之估计自己就算不死也得疯了。
他突然记起那人同他解释:“貘。传说是一种以食人噩梦为生的动物。”
食人噩梦……
噩梦……
是不是当年看到的那一幕场景还时不时以噩梦的形式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并就此挥之不去呢?
回想起小孩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陆晚之就觉得心里难受得不行。
阿渡把人送出去之后,回来就看到陆晚之一脸恹恹的样子,便出口安慰了他几句。只是之后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听了刚才王嬷嬷的话,奴婢有一事不明白。”
陆晚之抬眼看了她一眼:“你讲。”
“奴婢不明白为什么纯妃要想不开上吊。虽然八殿下没了,可是还有九殿下啊,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可能会忍心抛下自己的亲生孩子呢?何况当时九殿下还这么小……”
陆晚之摩挲了一会手中的茶杯,一脸高深莫测:“那王嬷嬷定然还有事瞒着。”
“少爷您怎么知道?!”
陆晚之喝了一口茶水,悠悠地开口道:“因为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
阿渡:“……”
其实陆晚之也不是个真蠢笨的,连阿渡都看得出来的事,他还能不明白吗?只是他也明白这宫里毕竟不比宫外,有些事情真打听清楚了对自己来说除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之外,还可能会引来无妄之灾。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于是陆晚之心里又开始得意了。
只是这边厢他还在得意,那边厢早就把事情都跟自己真正的主子全抖了出来,包括那些用来贿赂的金叶子。
李昱拿起其中一片金叶子在灯下打量了好久,过了许久才听到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随他吧……”
第二天陆晚之难得起了个大早,只不过醒来时旁边人还是不见了。难道人昨天压根就没回来?不对啊,那晚上他怎么觉得有人抱着他?
于是他穿衣时随口问了侍女,那侍女恭敬地回答道:“太子殿下昨日回来得晚,说是怕吵到您,就回自己宫殿睡了。”
什么?真的没回来?
难道断袖这种癖好也是会传染的?所以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陆晚之用力地搓了搓身上起的鸡皮疙瘩,觉得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他美滋滋地换上了太监服,又不顾阿渡的苦苦恳求再次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东宫。
本以为那白玉团子还在睡梦中,等到了园子里一看。嚯,就见到那白玉团子正穿着一身威风凛凛的小劲装在打拳。看到他来了,他眉梢一喜,刚想停下来就被陆晚之摆了摆手阻止了。陆晚之挑了个台阶随便坐下,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那白玉团子明显不是耍花枪,而是真的有两下子的。看那小拳头挥的!
陆晚之坐在台阶上耐心地等他练完拳,然后从宫女手中拿过了帕子蹲**给他擦汗。他没伺候过人,手下的力道也就控制不好,只看到擦完的时候那白玉团子的脸被自己搓得更红了。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那白玉团子显然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牵了他的手就跟着他一起去吃早膳。
如此过了几日,陆晚之经常早上起床就往外面跑。其实那白玉团子不像自己一样无所事事,白天不仅要练武还要读书习字,陆晚之就一个人在那园子里摸摸这个、逗逗那个,就这样一个人也玩得不亦乐乎。
这天他同往常一般回去,刚进了宫门,就觉得宫里的气氛有些不大对劲。
他暗道糟了,于是加快走了几步,行至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成何体统!”
陆晚之进去一看,就看到阿渡穿着自己的衣服正瑟瑟发抖地跪在一个嬷嬷面前。
陆晚之别的不行,最擅长的就是记人脸了,因此他能确定自己从未见过眼前的这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与这里格格不入、灰扑扑的布衣,长相普通,但眉眼间却有些凌厉,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头发却已白了大半。此刻她听到声音朝自己这边看过来,只那么一眼便让陆晚之心里无端地有些发慌。
因为他从她眼睛里看到了丝毫不加掩饰的、浓浓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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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每一章都会写得超过预期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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