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容怀到达宴会大厅时,已有很多人在此谈笑甚欢。其中多以南启商人为主,但也不乏从北方南来的商人。另外一些,便是南启的在朝官员。
温容怀微蹙眉头,抬脚跟着引领她的仆人在一个角落入了座。她略缓和了脸色,勉强含笑道:“多谢。”
仆人所遇的达官贵人们都是些趾高气昂之人,自是从未如此客气地对待过自己,他连忙受宠若惊地鞠躬道:“是小人分内之事,小人告退。”
温容怀轻轻点头,“嗯”了一声,开始审视四周。
大厅金碧辉煌,主人席居中,坐席分为两列,由地位从高至低依次排下,左为南启官员,右为大晏商人。温容怀发现,虽说有相当数量的官员应邀前来,却都是些小官,侍郎及以上官阶的均未入宴。
温容怀轻哼一声,暗嘲那些小官目光短浅,不知轻重。
“贤弟也来了。”温和的男声传来,温容怀向右看去,正巧对上江文步含笑的眸子。
温容怀暗忖道,这人曾因私下送礼为李侍郎当堂训斥,按说该避避风头,却不想还要来苏端明的宴会,真是厚颜至极。
面上却仍旧一派云淡风轻,不温不火地答道:“江兄不也在么。”说罢便转过头去,自顾自地喝着茶,不准备再与江文步继续说话。
江文步爽朗地笑了几声,没有在意温容怀明显表示出的不满,只是坐回席上,自己斟了杯茶,也品了起来。
“这茶虽好,却沉淀得不够。没有足够的时间,没有足够的经历,难怪茶香不够明亮。”江文步故作夸张地砸吧了几口,忽然开口评论了一句,一副意有所指的模样。
温容怀虽然心下有些触动,甚至有些好奇江文步究竟是怎样的人,却终究没有转过头去看他一眼,仍旧看着来来往往笑容满面的各色人。
不多时,大厅里的人都在自己的位子上安置下来,静候着这场宴会的主人出现。
苏端明仍是笑意盈盈地样子,说了许多客套话后,道:“今天,还有一位客人。”
大家审视了一番苏端明,才发现除却长子苏济,他的一左一右还有两个空位。若是苏家大小姐苏浅也要来,那么另一个位子是谁的呢?大家纷纷猜测起来,一时大厅有些热闹。
“自丹托而来的吉王子。”苏端明站起身来,准备迎接从后厅来的耶律吉,众人见状也纷纷站起身来,唯独温容怀仍坐在原地,不曾动分毫。
虽说温容怀坐的位子并不起眼,但当众人都站起身来唯独她纹丝不动时,便显得有些扎眼了。
“温景贤弟。”一旁的江文步咬牙小声唤道,算是一个提醒。
温容怀未理会江文步。她瞥了一眼已经坐下的众人和神色不悦的耶律吉,不欲作任何解释。
苏端明强忍住心中的怒火,继续笑道:“多谢诸位光临,今日是有一事要宣布。”说罢,苏端明看向耶律吉,耶律吉也微微点头,含笑回礼,仿佛刚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吉王子将与我家小女结为······”“连理”二字还未出口,就听得干净有力的声音从角落响起。
“依照大晏律法,外宾入境,当先拜谒鸿胪寺卿,而后觐见皇帝陛下。高官尚且如此,何况堂堂丹托王子。只是不知连南启王都未曾拜谒的王子殿下,为何会先在苏府作客呢?”温容怀终于正眼看向耶律吉,目光冷若冰霜。
温容怀说话时语调平平,却让旁人感到极强的威慑力,而字字见血的话语更吓得众人噤若寒蝉,只面面相觑不再说话。一时,大厅仿佛只剩下了不知所措的苏端明和咬牙切齿的耶律吉。
“温贤弟初来乍到,性子鲁莽了些,还请见谅。”江文步出言为温容怀道歉,虽然他知道,这样的道歉对于当前的形式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总归聊胜于无。
耶律吉看着温容怀冰冷的神色,沉声道:“本王子还有事,先告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一个字都有压抑到极点的愤怒。
饶是刚才苏端明话音未落便被温容怀打了岔,但耶律吉与苏浅的关系众人也猜到一二,又何况耶律吉乃丹托王子,苏端明座上宾,无论如何,众人也得给足面子,纷纷道:“王子慢走。”
温容怀见耶律吉退下,自己也不欲久留,只想与父王禀报此事,待他日将耶律吉“请”入宫中,好好问询一番。
久在俗世摸爬滚打的众人只知道那个叫温景的毛头小子彻底让苏端明失了脸面,心中暗自决定再不与之往来,所以温容怀离开时,众人也只当未曾看见。
江文步见温景离开,担心刚才愤然离场的耶律吉和堂上强作镇定的苏端明对她不利,便悄悄跟在了温容怀身后。
“季余,你今日在宴会上······”温容怀在小径上遇到了迎面走来的苏浅,显然苏浅将刚才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虽然苏端明在强苏浅所难,但毕竟他是她的父亲,让自己的父亲如此尴尬,苏浅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浅儿,你告诉我,你如何看待通商一事。”温容怀见四下无人,便放慢脚步走到苏浅身前,而后干脆拉起了苏浅的手,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苏浅羞涩得脸颊微微发红,好在此时正值黄昏,金黄的日光熨帖地洒落在她光洁的面庞,一时也将那抹绯红看得不甚分明。“我······”苏浅踌躇了一下,“你虽是朝中官员,但我愿意告诉你我的想法。我相信你。其实,我一直希望大晏能开关通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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