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灵泉镇档发厂的门口,郑大路和郑阳父子,带着厂里的主要领导,亲切的迎接了从青岛远道而来的胡远洋一行人。
胡远洋是青岛外贸局档发收购公司的经理,一直都是他负责从灵泉镇收购档发回去,再经由外贸局,卖给韩国人。
原本,档发的加工也多在韩国、日本进行,国内包括灵泉镇在内,大多还是从事最简单也最辛苦的泡发、辫子收购,也就是做货郎担,真正做档发加工的少之又少。不过因为近年来韩国、日本的劳动力成本一直在提升,而档发的加工又多依赖于人工,所以韩国和日本的厂商不得已而转求在海外初级加工,他们进行收购,只把终端加工留在己方,当然,最大的利润,也在于终端产品的销售。
而终端加工的技术,当然也垄断在了韩国和日本的厂商手里。
尤其是这几年,韩国经济发展迅速,行业革新也极快,仅发制品工艺来说,连日本都已经被韩国给超越了。
由于地理原因和历史原因,青岛与韩国的外贸关系密切,韩国收购档发,也多依赖于青岛外贸局。
青岛外贸局还特意设立了档发收购部,专人专项负责收购工作。
胡远洋不止一次来灵泉镇了,跟郑大路、郑乾都打过交道,对大宫村散户们加工出来的档发,向来是集中收购,这次来,胡远洋听说郑大路已经开设了档发厂,产能和质量都有所提升,他便带着助理,先来郑大路的厂里看看情况。
至于郑乾,已经被他拉了黑名单。
年前约定好的交货时间,郑乾居然没有货可交,这让韩国那边的进口商很生气,指责青岛外贸局不守信用,胡远洋也受到了外贸局领导的严厉处罚,责骂不说,还扣除了胡远洋过年的福利,所以胡远洋根本就不想再看见郑乾。
这也是郑乾难以东山再起的原因之一。
“胡经理,您来这边看看。”郑大路带着胡远洋等人,热情的说道:“这是我们的车间,一共有两个,二十个工人,一个月出几吨货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对!”郑阳也上前说道:“整个大宫村,其他散户,都没有这种产能!胡经理,以后你就只跟我们厂合作就中啦。我们有禹县废旧品回收公司的支持,还有灵泉镇公社的支持。原材料,资金,完全不成问题,工人也都是大宫村里的老工,技术经验那是没说的。”
“嗯嗯。”胡远洋一边看着,一边听着,一边应着,心里多了不少期待。
这次来,他是带着任务来的,除了约货,还要考察。
“这边是仓库,档发成品都在这里,您来验验。”郑氏父子带着胡远洋等人出了车间,往仓库走去。
胡远洋接过郑阳递来的一束八寸档位的发把,握了握,又仔细翻看了看,拽了几根出来,迎着眼光,凝视了几秒,也不做声。
放下来之后,他又拿起一束六寸档位的,也是如此这般验了一番,还是不吭声。
但脸上的神情,已经有些失落了。
郑阳沉不住气,问道:“胡经理,咋样?我们厂里出货的质量绝对是整个灵泉镇的第一!”
胡远洋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年前有几批货,韩国那边就已经对我们提出不满了,说我们供货的质量越来越差。”
“呵呵……那肯定啊!”郑大路笑道:“之前胡经理从郑乾那里拿的货比较多,郑乾那人做生意确实不地道,我这里可不一样啊。”
“可你这货比郑乾的也强不到哪儿去啊?”胡远洋似笑非笑的说道:“你看这发把的颜色,灰沉沉的,手感粗糙,整体还潮湿,打了水吧?八寸的那把,我拽了几根出来,竟然含的还有四寸的,掺在最里面。这质量,说实话,可是有点次了。”
“我们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郑大路也不以为然,每次都是这个套路嘛。
“那这次,我们得压压价格了。”胡远洋比划出两个指头:“比去年,降低二成。”
“降低二成?!”郑大路吃惊道:“胡经理,您可别开玩笑啊,降低二成我们就没有利润啦。”
“是啊!”郑阳心里暗暗骂道:“一上来就压价,这货不是好东西。”
“可是韩国人给我们压价了,我们不讲价,就要赔钱了。”胡远洋说道:“我也很为难。说实话,现如今,印度尼西亚的加工质量都比你们这里的好,再这样下去,韩国人就不从中国进购档发了。我看,你们车间里的那些工人,最好还是换换吧,她们一直做这样的次等货,都形成习惯了,改是不好改了,你说以后注意,我看难。”
“别啊。”郑阳央求道:“胡经理,你看这样中不中,今天,还按照以往的价格,等到下次,你来的时候,如果我们的质量还是不达标,您再降低价格,降低三成,我们都认了!”
郑大路也附和道:“对,这次就算了吧,过了年,第一次开市就降价,多不吉利。”
“不行。”胡远洋很坚持,说道:“我上面也有领导的,这次是给我下了死任务,严格把控好质量这一关。你们也得体谅我嘛。”
郑大路见胡远洋坚持,便朝儿子使了个眼色,郑阳会意,伸手搂着胡远洋的助理说道:“走,咱们两个到外面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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