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花坛那里的时候,段净夕很想打开袋子瞧一下里面装的是什么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
2班的教室位于教学楼东侧,她所坐的位置看不到2班的教室,却能看到4班的教室。
整栋教学楼里只有寥寥几个学生的身影。段净夕坐了一会儿,抬头望向教学楼五楼,远远地看见陆慎析的身影从教学楼东侧出现。他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4班的教室前打开门走了进去,再出来时身上多了一个黑色书包。
又过了几分钟,一阵脚步声从楼道那里传下来。
声音越来越近,接着他重新出现在眼前。
陆慎析把她的书包递给她,“你的。”
“谢谢。”
段净夕接过书包,仰头看着他,踌躇着开口:“喂……”
“什么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黑玉般的眸子掩映在落日余晖中,折射出别样的柔和。
“能不能问你是哪里不舒服?”她举起校医给他开的药。
陆慎析领会过来,抬起右脚向她示意:“踢球的时候把脚弄伤了,皮肤有点过敏,校医说要观察一下反应,所以涂完药水就在那里坐了一会。那个是校医开的过敏药。”
他穿着校服秋装长裤,段净夕没法察看他的伤势到底如何。
她盯住他的脚看了几秒,伸手在没受伤那只脚上比划着询问:“是靠近膝盖这里还是靠近脚掌这里?”
他伸出手指了一下小腿中部的位置,“靠近中间这个地方。”
段净夕仍旧盯着他的脚,“没事吧?”
“没事。”
他笑起来,目光移向她的右脚,清朗的嗓音如水波潺潺扩开:“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刚才脚上流的血还挺壮观的。”
他又瞥了一眼,“不疼吗?”
“刚才没觉得很疼。”
“现在呢?”
段净夕轻轻动了一下脚,实话实说:“有点疼。”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流这么多血还不疼?真不知道你的神经怎么长的。”
段净夕也低头瞧了一下右脚,抬起头时正了正脸色,“我自己能回家。你先走吧。”
陆慎析眉梢微微一挑:“是吗?你打算怎么回去?”
“我有自行车。”
他的神情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你连路都走不了,还想骑车?”
“我……”段净夕找不到理由反驳。
“我送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家,刚好顺路。”
陆慎析看着她沉默的表情,知道她算是同意了。
她似乎很抗拒别人的帮助。
想到她刚才说的话,陆慎析问:“你会骑车?你不是走路上学的吗?”他有好几次都在路上看到她。她走路的时候就像一阵风,心无旁骛,只认目的地。
“平时是走路上学。昨天中午看书看过头了,我怕迟到就骑车来学校了。”
自行车是升上二年级时妈妈买给她的。当时段净夕的妈妈完全没考虑到那辆自行车的座垫高度对一个7岁的女孩来说太高,段净夕刚学骑车那会脚尖只能勉强够到踏板,为此吃了不少苦头。因为家离学校很近,她学会后就没再骑了,车子一直放在楼下,只是偶尔放假外出时会骑一下。
昨天骑车属于偶然事件,放学后她也忘了把它骑回家,现在还寄放在学校的自行车棚里。
段净夕准备说下去之际,突然听到他问:“看什么书?”
“啊?”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足足愣了几秒钟,然后才在他的注视下回过神:“《悲惨世界》。”
说出口后,她忽然觉得这个书名有点呼应她今天的状况。
陆慎析点点头,对她说:“既然有车,那我们就骑车。”
她的脚伤严重,走几步路或许不成问题,将近二十分钟的路程却过于遥远,而有了自行车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段净夕讷讷地看着他,歉疚地说:“但是——后面那个车胎没气了。”她昨天骑出了一身汗才急匆匆地赶到学校。
他展开笑容,眉眼间俱是轻松:“没关系,有总比没有好。可以去打气。”
“你的脚能骑车吗?”
“当然。我的脚又没残废。”
他的言下之意是说她的脚现在就跟残废一样?
段净夕算是见识到了他的幽默感。
学生们的自行车不能骑进校园里,陆慎析扶着她走去正门外的自行车棚取车。
所幸车子的后胎并不是完全没气,而且学校正门一百米处就有一家维修自行车的店铺。陆慎析先骑车载她到那家店铺给车胎充气,接着送她回家。
夕阳已经半沉到远处的青山后,只在大地上留下一束浅而散的光。
马路两侧种了两排绿化树,树叶茂盛繁密,将喧嚣的机动车道跟自行车道隔绝开来。
车轮一圈接一圈地快速转动,道旁一棵棵树木随着车子的前行移到了身后。
段净夕侧身坐在后座上,一只手抓着后座的横杆,另一只手抱着他的书包,目光所及就是他的后背,脊背随着他骑车的动作微微起伏。往上是后颈和乌黑的后脑,头发修得很短。衬衫很干净,线条紧实的手臂从袖子下方一直延伸到手把上。
她坐在后座中间靠近尾部的地方,凉风飒爽,他的衬衫被风吹得鼓了起来,时不时地触到她的手臂,接着又荡开。
深秋黄昏的风从身边掠过,一阵阵拂到脸上,她的鼻子闻到了一种男生特有的淡淡的味道。
他骑车很平稳。车子经过不平坦的地势他会提前减速,偶尔迎面有人骑车跟他们擦肩而过,他也能轻巧地避开——段净夕遇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直接刹车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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