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教授，你给我的方程，应该是一个内力方程……”周远一边说，一边在地上找寻用来书写的东西。杨教授从衣袋里拿出一块滑石，递给他。周远几乎是一把夺过来，迫不及待地开始在高台边沿的石壁上写下方程和解的过程。
换作平时，这种在学校神圣的礼堂里乱涂乱写的行为必是要遭呵斥甚至处分，但杨教授此刻显然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介意。
许多燕子坞和峨眉的学生都好奇地朝这边望过来，可周远写下的公式符号于他们来说就像天书一样。
“从这一步推到下一步，看上去用三丰定理也可以，但是却想不出任何武学意义。”周远边写边说，他抬头看一眼杨教授，想征询他的意见，毕竟要否认一个方程全部的武学意义，需要极广博的武学知识才行。杨教授仍没有说话，挥一挥手鼓励他继续写下去。
“后来我就想，如果这两条引理成立的话，同样可以导出降龙掌法的方程，而且要简洁得多……”周远一上一下写出自己想出来的两个公式。
“那你这两条引理的武学意义又是什么呢？”杨教授问。
“嗯……这个……”周远脸上露出了一些怯意。他在布郎屋里琢磨出来的这两条引理，不仅完全颠覆了黄裳对于内力的假设，也推翻了张三丰武学的基石。他作为一个四年级的学生，即将开口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多少还是有些害怕。
“如果假定阴阳力的本质是一种……一种颗粒一样的东西，而且每一个颗粒的移动都不是一个确定的方程，而是一个概率分布，那么这些公式就都变得有意义了。”周远终于鼓起勇气说。
周远使用的语言，连杨教授听起来也已觉得陌生，但是他略微思索了几秒钟还是立即明白了周远假设中的要点，说道：“那你一定清楚，这种假设，违反了黄裳定义的连续性原则……在张三丰构建的体系下，自然力也是连续的。就比如说风是自然力的一种表现形式，当风吹过我们的身体时，我们感觉到是一个连续的过程。可是根据你的假设，风则是由无数极小的颗粒涌动形成的……这样的话，这股自然力是离散的……是这样吗？”
周远点点头，杨教授果然一下子就抓住了他假设中最重要的一点。
杨冰川教授将两手环抱在胸口，陷入了沉思，好长时间都不说话。周远开始担心他是不是在为自己刚才那些离经叛道的话感到生气。
“杨教授，我们日常的经验之所以觉得风是连续的，或许只是因为那些量子实在是太过微小吧？”周远鼓起勇气解释。
“量子？这是你为那些颗粒取的名字吗？”杨教授微笑着问。
“我只是随便瞎想了一个词……”周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就好像一个无知的小孩子发出呓语不小心被大人听到了一样。他绝不会想到，此时旁边的许多同学还有报社的采记们虽然看不懂他的公式，却记住了他说出的这个词。几个月以后，“量子武学”居然成了武林中最时髦的话题。
“这个假设纯粹是因为一时的胡思乱想……很可能是错的，”周远又羞赧地说道，“张三丰的理论那么宏大严密，我绝不是说想去推翻……一定有什么解释的……或许这只是张三丰体系下的一个离散的特例？”
杨教授放下两手，露出一丝微笑说道：“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周远涨红了脸，低下头。
“几百年来无数人试图证明降龙十八掌是一种特例，但都失败了。重起炉灶，创建一种全新理论不失为一种有趣的思路，”杨冰川教授说，“不过就像你刚才讲的，张三丰的整套体系几百年来经受了无数武学实践的考验，被证明非常行之有效。你的这个量子的设想，虽然可以比较好地解释降龙十八掌，但也必须要能够解释当今武林中各门各派已然存在的内力和招式现象才行……”
“噢，这个，我还没有来得及深入地去想，”周远连忙说，“不过我推导出了一个初步的转换公式……”
周远向右边跨出一步，准备继续在高台边沿的空白上写下自己在和王素去往听香水榭的船上想出来的转换公式。可是突然之间他的头脑却变成了一片空白，那一段深深印在他头脑里的路程竟像突然消失了一般。周远心里一阵惶急，这是刚才的眩晕之后身体又一次莫名其妙的不适。
杨冰川教授见过周远思考时怪异的模样，并没有在意，只在一旁耐心等待。
周远闭上眼睛拼命回忆，当时的思路才模模糊糊地在头脑里显现出来。这公式他运用过多次，本已烂熟于胸，现在却只能一点点地回想，许多步骤他还是靠着现推，才完整写出。
“嗯……这个公式必须要满足这五个条件才成立，只要是这些条件范围内所有内力的运行方法，都可以转化成相应的量子内力。”周远终于镇定下来，向杨教授解释道。
为了更好地说明他的理论，周远“呼”地朝杨教授右侧的空中劈出一掌，用的是王素在船上传授给他的峨眉内功心法。杨教授伸手一架，随即就点了点头，那的确是峨眉的武功，杨教授亲自测过周远的丹田通径，根据张三丰的极限定理，周远绝无可能如此快速地积累起这样的内力，只可能是通过量子内力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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