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莲啊……”她叹息了一声,“你永远也爱不上你现在所在乎的那个人,因为他是魔鬼。”
他将她轻放在床头,起身,身子一斜,险些摔倒,旁边的随从慌忙上前将他扶住,却被他推开。
“无碍。”
“主子,您该喝药了。”另一个侍从端着一只雕花金杯走了进来,那金灿灿的杯子里,却盛满了猩红的液体。
回头看着床上那个昏迷的人,他并没有去接药,只是贴床而坐,将她戴镯子的手擒在手心里。
“为了复仇,为了活下去,我将自己一半的灵魂给出卖了,而另一半,则交予了你。若你不能真心待我,真心爱我,我要么死,要么成魔。”
“娘子,你是要为夫死呢,还是要为夫成魔?”握紧了她冰凉的手,又忍不住将其放在唇前,吻了吻,如丝的凤眼里浮起那么一丝哀伤。
床上的人仍旧一动不动,无血的脸颊苍白如纸,看了让人心疼。
“将药搁在一边,都退下去。”黛眉轻挑,他冷声吩咐道,目光紧锁着昏睡过去的人。
她喜欢他,那到底爱他吗?
身体有些疲倦,他侧身和衣躺下,却发现身边的人动了动,那无色的薄唇发出一声轻哼。
“娘子,娘子,你醒啦?”他欣喜地唤道,眼眸闪动。
木莲痛苦地睁开眼,眼前的景物在不停地晃动,明黄色的灯光下,一张漂亮妖媚的脸,越发地清晰——眉间妖娆的桃花印迹,轻蹙的眉,剪水的凤眼,如玫瑰的薄唇。
“我是在做梦吗,小妖精?”她怔怔地看着他,心想,自己一定是死了吧,不然,怎么看到了小妖精?
他不言语,只是笑着看她。
“定是做梦了,若这样死也好。”她垂下眸子,眼睛沉重似铅。若真的这样,那她便好生投胎,重新做人,不要再替舒景活下去,也不要替她爱燕子轩。
意识再度混沌的时候,脑子里却飘来一个魔咒一样的声音,这个情景,让她想起那晚旖旎的梦境,那个时候就是这个声音。
“你喜欢小妖精吗?”那声音,带着那么丝笑意,有点甜,像一个无邪的孩童。
她眉头一皱,睁不开眼。这个问题,不是已经问过她了吗?
“喜欢。”
那声音甜甜一笑,又问道:“那你爱他吗?”
“爱谁?”
“小妖精啊。”
小妖精?心口猛地一疼,好似被人捏住了一下,连呼吸都呼吸不过来了。爱吗?她心底自问,脑子里却浮现出另外一个人的面容。
白袍玉带,墨发入冠,剑眉星目。燕子轩……子轩。舒景的声音在身体深处响起。
“燕子轩。”许久,她苍白的面颊不知为何,竟冒出了密集的汗珠,当她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洁白的牙齿紧咬着自己的下唇,血顿时渗出。
“你爱燕子轩?”耳边的声音几乎是凌厉地质问她。
手腕像是被人狠狠捏住,她忍不住轻哼:“疼。”
骤然,他松开了她,眼眸无神,嘴角轻扬,笑容却是那么苦涩。放了她,他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朝那所谓的药走过去,洁白的手端着杯子,优雅地举起,仰头喝下。
铁锈的腥味,沿着喉咙滑下,嘴里充斥着难闻的血腥味。这便是他新月之日必喝的药,要么死,要么成魔。
他的魂,一半被出卖,一半给予了她。而他的命,一半由她操控,一半由鲜血维持。
可是,她却不爱他。
“不爱我吗?不爱我,为何要为我拼命?不爱我,为何要这般护着我?不爱我,为何要这般在乎我?”他回头,苦笑凝视着她,嘴角还有一丝没有咽下去的血。
“如果你爱他,为何要杀他?如果你爱他,为何要这么厌恶他?而你,明明是不爱他的,可为何要说爱他?哈哈哈……”他疯狂大笑,漂亮的脸几近扭曲。
嗜血之后的他,脸上红晕一片,眸光却锋利如刃,恨不得将床上那个女人啃噬入腹。
她的话到底哪句是真的?为何她说的话和她的行为截然相反?
“我会等你醒,等你亲自告诉我。”良久,他抛下杯子,转身出了屋子。
入秋的白日,始终是那么短,刚睁开眼,竟又是落日时分,天边一片苍凉赤红。
三日,燕子轩由皎儿扶着靠在软殿上,冷眼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展青,良久,朝她摆摆手,示意若干人都退下去。
“王爷,您还没有喝药呢。太医说……”
“滚下去。”他大声吼道,一用力伤口再度裂开。
皎儿一惊,忙躬身退下,眼中有那么一丝不解。王爷三日前,突然负伤回来,神色忧虑、茶饭不思,脾气也异常暴躁,接连赶出去好几个丫鬟。
将旁边的药猛地掀翻在地上,燕子轩顾不得伤口的疼痛,大声质问:“展青,本王要的人呢?本王的人呢?”那怒吼声中,有那么一丝无望的恐惧,疲惫的双眼充满了血丝。
“请王爷恕罪。小的已经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可疑的地方都没有放过,但是仍然没有一丝线索。”
“哈哈哈,底朝天?”踢开被褥,他翻身下床,抽出床头的剑,跨步要走出去。
“王爷,您身子欠安,要去哪里?”
“花满楼。”
“花满楼小的已经搜查了。”
“本王亲自找。她是在花满楼附近消失的,你也没有看到她从那里出现。若找不到,本王今晚就将花满楼连带附近给抄了,若再找不到。”看着墨色无边的夜空,他眼色一冷,“召集江湖,讨伐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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