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答，也不想回答，我只是觉得自己既然掉入了深潭淤泥里，也就在淤泥里混着吧，就这么一日有一日过着，父王终于受不了了，他强力要求送我出去再次求学，母妃却死也不肯，只说舍不得我，我当时只觉得愧对母妃，谁知道她竟然是打着种心思——那个朱朱天天来缠着我，我有时候，感觉像个人，就不愿意见她，有时候放弃人生，就只能接受她，就这么撕扯着，终于有一日，父王强行把我送到这里的书院求学。”
‘然而，我已经毁了，怎么还可能再恢复呢？我的人生已经被玷污了，已经脏的不行了，不是吗？我在书院已经找不到从前的感觉，所以继续纵情声色，就这样，孔圣人典礼的那一日，母妃以想念我的名义来看我，谁也没带，只带了朱朱。”
小王爷说到这里，嘴角泛起狞笑来道：“我当时还奇怪呢，母妃，你为什么带着她？你难道知道了什么？又或者在试探我什么？因为这个原因，我答应了朱朱的邀约，去祠堂相会，我问朱朱，母妃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她带你来，是为了试探我？朱朱说不是，说她太过想念我了，实在受不了了，所以强行要求母妃带着她，母妃因为对她好，所以带着她来了，然后……”
“我们在祠堂里做着苟且的事情，我当时不知为什么，有种报复的感觉，正在这时，却看到了一个少年，他正是邓奉，他今夜正在值宿，所以看到了我们，他吓得说不出话来，我当时还记得他的样子，秉着灯珠，脸色煞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单纯的……像是从前的我，呵呵。”
小王爷说完，看向了小青身后的邓清夫妇道：“我当时其实并没有灭口的，因为无所谓，可是朱朱看到了他，告诉了母妃，母妃气急败坏，找我去训斥，说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王府的爵位就保不住了，我当时想，保不住就保不住吧，我这样的人，也不配得到什么爵位，可是母妃却很着急，她安排了这一切，杀死了邓奉。”
“邓奉死的消息传来，我知道这是母妃下的手，顺带的，我的马夫也被杀死了，这个我是亲眼看到他死的，他死的时候，眼睛吐出来，翻着白，睁得大大的，口吐白沫，很是难堪……他是被掐死的。”
“我当时就静静地看着，我想，其实这个世间，无论是谁，都是这样的，丑陋，不堪入目，包括自己在内……既然如此，那就混下去吧，母妃做完这些，让我赶紧离开书院，我离开了，可是我真的不想回王府，也不想见到朱朱，因为现在朱朱，总让我想起马夫死前的样子，眼珠子登出来，翻着白，嘴角流下了白沫……”
“所以我就在这类，也就是书院山下的小县城带着，怡红院的姑娘们自然比不上京都里头的高贵风雅，然而她们却带着几分朴实，让我觉得还好，我愿意跟着她们混，就这么混着吧，直到……直到今天。”
小王爷说完，露出毛骨悚然地笑容，望着王妃，忽然又转向了小青道：“小青，你跟我差不多年纪，倒是真的谢谢你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忽然掉入泥潭里，再也拔不出来了，呵呵，原来自己的命运并不掌握在手里，原来自己是别人的孩子，母妃这么多年来，处心积虑的，就是要报复自己，那个朱朱……就是她精心培养，毁掉我的棋子吧？”
这话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大家都震惊于王妃的心计，更多的是，对小王爷的同情。
“这不怪你，小王爷。”老太监忽然张口说了一句，又低下了头来，忽然噗通跪倒道：“小王爷，是老奴不好，没有看出这些来，白耽误了你，老奴有罪。”说着，放声大哭起来。
诺达的广场上，上千人，都默默无声地看着这老太监，静寂的夜空里，也只飘荡着这个老太监的嚎哭。
“王妃。”小青忽然开口，这一声很轻，却把老太监的哭声打断了，老太监收住了哭声，擦着脸。
“王妃。”小青又叫了一声。
王妃居然还挺直身子站在那里，脸色虽然煞白煞白，然而气势不减，只冷笑道：“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赢了吗？”说着，忽然从袖子里掏出虎符来，对着众人道：“虎符在手，号令天下，谁敢不从？”
这话出口，人人勃然变色，因为这虎符不是其他人的，正是三皇叔老王爷的，而且是皇上赐给老王爷的，据说当时皇上与建文帝打得厉害的时候，老王爷派出了自己侍卫队，全力以赴支持永乐，让永乐反败为胜，永乐当时感激这位皇叔的支援，在登基之后，当众赐给三皇叔这个虎符，说“见此如见朕，号令天下兵马，莫敢不从”，赐下尊号“老王爷”，声明“这天下没有超过你的王爷。”
这其实等于把全天下的兵马都交给了三皇叔，然而却也不太可能真的实现，因为老王爷在这之后，就退出了武将生涯，除了自己的侍卫队，其他的一概都交给了永乐，基本上是退休了，在这种情况下，有虎符跟没有虎符，没有任何不同，所以虎符虽然权力很大，但是更多的，只是一种荣耀的象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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