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家里的大姐, 底下还有一个弟弟, 从小,爸妈就教育我, 要我对弟弟好,让我多赚点钱给弟弟花, 弟弟要穿衣服, 弟弟要吃饭, 弟弟要读书, 乃至于弟弟以后结婚,都得靠我。”
“那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 也听不出什么不对来,直到那年, 我在外面打工遇到了他。”蒋斯宇脸上骤然露出了恋慕的表情。
周围一片寂静,张塔塔心里咯噔一跳, 渐渐灌满了寒意。
这个蒋斯宇, 被什么东西给“替换”掉了。
而蒋斯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张五官端正的面孔无论怎么看都是硬朗的男人长相,却在这时诡异地流露出一分娇媚的温柔。
她背井离乡,第一次来到大城市,身负养家重任, 处处小心生怕自己被骗, 结果才下了火车站行李就被贼给偷了, 人来人往, 她惶惶无措看着川流不息,就在这时遇见了即将大学毕业的青年,对方请她吃了饭,又带她到了警局,前前后后替她打点,又在她来不及报答的时候匆匆离去。
后来她又遇见了青年,她在工厂做女工,青年比她高了好几层,竟然也记得她,两人交流了一段时间发现性格合得来,又走得更近了些,直到知道她家里的情况,青年狠狠数落了一顿,她这才幡然悔悟。
不久她与青年谈婚论嫁,她担心青年会嫌弃她自己家穷,所以打算先回家知会一声,没想到还没等她说出口,家里就给她选好了对象。
竟然是隔壁家的傻子!
两家父母早早决定好等她一回家就办婚事,根本轮不到她同意,只要她拒绝,就会骂她狼心狗肺,恨她冷酷无情,软的不行来硬的,把她关在房间里不给饭不给水,非得比她就范,她以为最亲近的弟弟在门外笑嘻嘻:“姐,你就快嫁了吧,你嫁了咱家就有钱了,你在大城市待得久了,也让我尝尝大城市的滋味吧?爸妈都是为了你好。”
突然,蒋斯宇猛地瞪大眼,狠声低吼:“他们那是为了我好吗?那傻子家里有的是钱!他们只是想把我给卖掉!”下一瞬,他阴冷冷地笑了一下,“后来我伤心欲绝,什么也不想了,直到出了一件事,我突然想通了,我最恨自己生在这个家,他们就认定了我是家里的狗,所以我……”
烛火明明灭灭,映在他脸上时明时暗,幽冷的目光隐隐带着几分怨毒。
乌小青身体疯狂哆嗦,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田明的脸色也极其难看,只有宁楚,仍然做出专心聆听的模样,张塔塔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蒋斯宇猛地仰起头,双眼泛白,浑身痉挛激烈颤抖。
张塔塔就坐在他旁边,刹那间只觉得寒意袭来,她咬咬牙,急促地拍着他的脸,“蒋斯宇?蒋斯宇?”
“让我来。”一道低柔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紧接着,张塔塔便看见宁楚站了起来,冲她笑笑,然后极其狠辣地抬腿往蒋斯宇脸上一踹。只听见一声痛呼,蒋斯宇猛地睁开眼,捂住流血的鼻子茫然看向四周:“我、我怎么了?”
话音刚落,森林里顿时陷入黑暗。
蜡烛灭了。
天地间只剩下一层浅淡的月光,张塔塔警惕弓起身体,黑夜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掐灭了蜡烛,突然,鼻腔里钻进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一阵阴凉的风向她耳际袭来,张塔塔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
眼前一片漆黑,就连那点浅浅的光也不见了。
张塔塔握紧拳,蓦地抬头,下一瞬,她才发现,并不是月光消失,而是——
有东西挡住了她的眼睛!
出现在张塔塔眼前的先是一双脚。
再往上,竟然是白布包裹着的尸体,只露出一双脚和无力垂下的头,月光从尸体的背面照来,隐隐约约照亮了它的模样,几乎就像一条在半空中晃荡的白色蚕蛹。
暗红色的血液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浸红了那片白布,湿黏黏地贴在尸体上。
下一瞬,张塔塔悚然一惊,险些尖叫出声。
那具尸体竟然没有皮!
尸体被挂在张牙舞爪的树枝上,猩红的血肉光秃秃的暴露在骨架表面,只有一双眼睛死死睁大,垂着头阴狠恶毒地瞪过来。
乌小青抬头就看到了这种画面,腿一软,张了张口,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就在这时,黑暗里传来蒋斯宇颤抖的声音,“你、你们看,真的有鬼,好、好多鬼……”
张塔塔心底一颤,抬眼看去,眼眶泛红,死死地抿直唇线。
阴暗的森林里,隐隐约约能看见重重黑影,不远不近,奇形怪状地距离他们不远处,层层将他们包围,黑暗里根本就看不清它们的模样。
那些影子身体包裹着颜色惨白的布料,在黯淡的月光下扭曲着身体,就像张牙舞爪枝节嶙峋的怪树,或半边身子藏在树木后面冲他们招手,或躺倒在地上挣扎蠕动,或被倒挂在树枝上随风飘荡。
乌鸦在夜色里嘶哑地怪叫,森林里突然传来许多细细碎碎的低吟悲嚎。
“好痛、好痛……”
“啊……救我、救我!”
“我好恨!”
“放开我、放开我——”
这里完全是它们的地盘,根本逃无可逃,去无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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