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冠霞帔,金丝玉带,百鸟朝凤,独步九幽。良日吉时,凤銮叠嶂,百乐齐奏,灯舞生平不生平?李珩还是执意立我为后,满朝文武皆跪太和,朝野哀嚎,举国震怒!李珩这是要与皇朝为敌,与天下人为敌!
他既愿为我如此,我亦愿为他背负罪名,只求陪他走过最艰难的一段路。
我看见他正向我伸出手,我亦将手伸向他。他牵着我的手走上祭坛,立后大典在不被所有人的祝福下如期举行。
我听着钦天监说完一大堆的繁文缛节。算算时辰,已过辰时。三个时辰已经过去了,我的果儿这时已经离开了皇宫。即使万般不舍,我也总算能安下心。
今晨,还未睡醒的果儿就被我晃醒。他睁着惺忪地睡眼问我这是要去哪?我顶着沉重的凤冠告诉他,我要去找他爹。他当时可开心了,因为三日来,李珩都没来看过我。小果子可生气了,还赌气说再也不理他爹。但听我这样说,他还以为我和他爹和好如初!开心地上蹿下跳,还直嚷嚷着让我快快去,赶快把他爹带回来,他要躲在一处吓唬吓唬他。可是来不及了,我已让霜儿带着小果子坐上马车,他到最后都还以为我们在和他玩捉迷藏。我还记得他从窗户探出脑袋提醒我要快快找到他!可是他不知他要躲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李珩再也找不到他!
后来,灵姑姑陪我走到李珩身边。我记得刚嫁进东宫时,灵姑姑就被分配到我身边伺候。我曾一度怀疑她也是谁派到我身边来监视我的,毕竟宫中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小算盘。可是时间久了,我越来越发现她是真心待我好,就像霜儿一样。虽然她总是很啰嗦,逼着我背宫规,教我提防人,还总叫我学会讨好李珩。可是,她却是全心全意的为我好。这在机关算计的皇宫,是很难得的。我最后抱了抱她,抬起眼看她时,她已是泪目。她把我的手交给李珩,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看着我,安静地笑了笑。
李珩紧握着我的手,久久不放。可是我已觉得浑身无力,那是忘忧的作用。还好他牵着我,让我坚持到了最后。
我曾经允诺过他,要陪着他走完这条路。这条路荆棘丛生,他又没有了亲人,他永远是那样孤零零的一人,他向着皇位走去。打从他一出生,他就注定要走上这条路。所以他抛弃了许多无法割舍却又必须舍弃的情感与热忱!他不能有怜悯,仇人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所以他率先持剑斩杀阻碍他的一切。他不能留存依恋,这会成为他的牵绊,所以在他眼里一直只有需要与不需要。
我凝视着他的双眼,这双眼里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这么多年来,他把所有的感情与希望埋藏在眼底,只让我看见。我终于知道了。原来他可以陪我跳崖,是因为他知道那不是万丈深渊!可他不会为我放弃江山,是因为那是他穷尽一生所得!我无法让他放弃,那我便成全他。
李珩牵着我的手走下祭坛。那时我的双腿已经开始打颤,我险些从台阶上跌落,他搀了我一把,忧急地看着我。我冲他摇头失笑,他定是以为我紧张成了这副模样,所以也摇头笑了笑。他还不知道我服下了忘忧,他一直以为走完这段路一切都会重新开始。所以当他牵起我的手时,他的双眼充满希冀。可我骗了他,我根本无法再陪着他走完这条路,我大概只能陪他走到这里了。
我只觉眼前晕眩,我累的倒在他的怀里。他陪着我轰然倒下,他不知我怎么了,只是泪水瞬间填满他的眼眶,他很着急,他捧着我的脸失声唤着我。他看出了我的情况很不好,他着急地四下命人寻找御医。可是阿珩,来不及了。忘忧会在服用后三个小时作效,一点疼痛都没有,只是觉得浑身无力,想要昏昏欲睡而已。
不过,睡了以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的眼皮有千斤重,我努力地望着他。可是触目所望,竟是满目疮痍!我抬手抚上他的脸,他的泪水已经打湿了脸庞。他的嘴一张一翕,好像在同我说些什么。可是很奇怪,人在要睡着的时候,听见的东西总是很模糊。我只叫着他的名字,我告诉他,我听不见。他拼命的摇头,大概也在喊我的名字。他的眼里满是悔恨,似在后悔为何这三日来,他从来不来看我一眼。其实那道伤口,真的很疼。我到现在都还觉得疼!也许,是因为触及心脉。我以为我的心早死了,可是有东西插进那里,还是觉得无比疼痛!
我双手捧着他的脸,我告诉他,果儿已经离开了。他不要去找果儿,果儿会过的很好,离开这里,他一定会过的很好。
李珩为我流了很多很多的眼泪。我看着他,忽然就变得很难过。其实,我后悔了,或许我不该让果儿和他相见,也许我和果儿就一辈子住在落英院里。也没有人找我们,也就不会有这些失去,这些伤痛。李珩也许会慢慢把我忘了,也许会深深把我埋藏在他心里。可是面对生离死别,离开的人会很难过,但是留下的人会更绝望。他哭的那样撕心裂肺,我突然不想让他难过了。所以我告诉他,我不恨他了,因为我们曾彼此温柔相待,他也不要恨自己,因为他是我最爱的人,我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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