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准李珩下朝回宫的时辰。我行至长信殿书房前时,就见张总管托案上摆着瓶瓶罐罐,像是药膏。
“张总管,谁受伤了吗?”
张总管见了我,有礼地福身:“禀娘娘,是殿下。”
李珩?
“他受伤了?”昨日还好好的,不!昨日他被我一推磕着了!我有些自责:“他 很严重吗?”
这么多药!
张总管有些困惑:“殿下昨日回宫时还好好的,奴才也没见伤着哪。只是夜晚的时候,殿内框框几声,奴才赶着去看,殿下左手拿着脸帕,满脸沾着水,龙洗还打落在地,那样子看着挺狼狈!”张总管嘴里说狼狈,我看他是觉得好笑,但又不敢嘲笑太子殿下便强忍着笑意。又听他说李珩几月前右手受过伤,我想该是赴约那日被伤的。虽然经修养已无大碍,可昨日那一摔,伤的正是右手。张总管虽不知缘由,可我却知那是因为我。突然,感觉心里闷闷的,憋的慌!
“霜儿,去把我那盒金创膏拿来。”我以前闯江湖的时候也总是磕磕碰碰,那瓶金创膏还是白斐送给我的。说起白斐,我已有数月未见到他,我还怪想他的。
可我竟把这么珍贵的药膏给李珩?我也是大意了,但是话已说出口了,还被张总管听见了!张总管很欣慰地点头,我也不好意思反悔。再来,张总管急急想起有事要处理便把这烫手山芋交给了我,我只好硬着头皮上。
彼时李珩只穿了件中衣,单薄得很。他正反手为自己擦药。听见来人声音,他急着唤我,他以为是张总管:“张全你快过来帮帮我。”
我不应声,只是走过去。
“动作怎么这么慢!”李珩催促,干脆自己解开衣襟,裸着手臂,“快快,就是这里。”他指着肩肘。
乖乖,你真是豪放。我小心翼翼走过去,倒了些药在手掌里,揉搓几下,用力敷在李珩肩膀上。有些忸怩,我说的是我!
“大力点,张全你的肉都白长了!”
嗯,张总管确实很胖。
可我力气确实小,揉擦几下。不知怎么,李珩突然忸怩起来。也不说话,过了好久他才转过头来,眼神忽冷忽热,又突然怒不可遏地瞪我:“怎么是你?滚开!”
说爆发就爆发,你当你是活火山啊!
我且看在他受伤的份上不与他计较,便将袖兜里的金创膏放在桌上:“我听说你受伤了,怪我昨日不该那么大力的。”
“用不着你惺惺作态!”李珩甩开我欲给他上药的手。
我觉得心里有些堵便也对他大吼:“我是特地来看你的!”
“哼,你别装模作样了,我还不知道你们柳家人存的心!特地来看我出事吧!”
李珩这话说的简直过分!
“你!你简直不识好歹!”我甩下那瓶金创药便蹬脚起身。
李珩也甩开脸不再看我!
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我这是自作自受。我愤愤冲出屋去正好撞上来人,是谂良人。她显然是早早看到我的,却故作姿态地叫屈几声。我此时正在气头上,也不管她是真被我撞了还是怎的便推开她,这下好了,她顺势一倒可把李珩的心摔疼了。李珩撒开脚就往她那跑去,他都忘了自己受伤了吧!他一边扶起她还一边骂我:“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狠毒,谂儿可没得罪过你!你还不道歉!”
谂良人她哪没得罪我?她可是哪哪都得罪我。眼下就是她最最最得罪我的时候!她到底是细枝啊还是细柳,怎么每次都能被我碰摔倒!即便我推了她,她也不至于摔伤。她分明是故意的。我在心里排腹,可李珩却不是这样想的,他一口咬定是我害谂良人摔倒还非要我道歉!
我落了下风,一时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白便愣在原地。
李珩又瞪了我一眼:“还不道歉!”
“我凭什么啊!”我本来是觉得低个头也没什么的,况且我也确实有错在先,只是我看谂良人娇作的模样着实心烦便不想低头。于是我紧咬着牙不出声,李珩看起来也确实拿我没辙。我不知道他为何一副心软的模样,明明见我就像见着仇人一样。也许他又在耍什么花招!
谂良人委屈地伏在李珩肩上却不小心弄疼了李珩,李珩呲了下嘴,皱紧了眉头。谂良人急忙移开身子:“殿下,你没事吧?都怪臣妾不小心,臣妾先扶你起来!”
“你还愣在那干吗?”李珩喝道!
我愤愤不平!愣是不动!
“殿下,娘娘她哪放得下架子做这些,还是臣妾来吧!”说罢,两人装模作样互相搀扶着进屋去了。而我,逮着间隙便跑走了。
看来,各自安好是不可能了!李珩非要和我较劲,那我就奉陪到底!
出了长信殿,我才知霓裳早早就在殿外等我。她一见着我便向我禀明了情况,原来是我爹进宫看我来了,不过我爹可不是因为惦念我这个女儿。听霓裳说今早大司农商夏联合李珩和几位朝臣奏疏圣上,说我爹私吞良田,以权谋私。可我爹却将商夏之子商闫早前杀害冯长史之子一事说破,说其纵子行凶。他早前恳求我爹帮他将此事遮掩我也听说过一二,冯长史之子冯敬轩向来嚣张跋扈,无恶不作,那日便是他当众欺辱良家妇女,想是商闫看不过去出手相救才会将他误杀。可如今商闫杀人一事做实,又有冯长史作证,他爹商夏窝藏罪子一事是逃脱不了了。可商夏早前也算是我爹的得力手下,他怎会叛变?我虽不知其中的变故,可我爹却说是商夏与他政见不和,曾多次与他发生口角,那商夏气量小才胡乱编排他。再加上圣上偏帮我爹,听闻商夏恩将仇报一事在前,如今这般狗急跳墙乱咬人也是有可能的事。只是这个中缘由,孰是孰非却是说不清的,只能听凭圣上定夺。但圣上言下之意了然,就是那商夏不知好歹,枉我爹多次举荐重用他,他却忘恩负义。更要命的是,听闻商夏罪状可不只这两条,那冯长史可是罗列多条呈予圣上,原来以权谋私,中饱私囊的不是我爹,而是商夏,他仗着自己大司农之职,其中渔翁得利了多少还有待盘查。圣上大怒即刻命延尉府彻查此事,可就在商夏收押牢狱中时他竟然畏罪自杀了。因而我爹才会着急进宫奏明圣上,想来我爹是要再添把油加把柴了。这朝堂之事我不懂,但我爹在朝为官,为了巩固政权所做龌蹉之事我倒是知道不少。只是他毕竟是我爹,我再怨恨也不能做出不忠不孝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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