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去年那堵墙,也依然难不倒他,反而比去年更轻松地登上了墙顶。所谓轻驾就熟,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吧,呵呵!
唔,听说,‘他’前不久刚中了状元,成了当今天子面前的红人,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探出一颗脑袋去,果然在偌大的前园里瞧见门庭若市、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那,‘他’人呢?
更努力地望屋内瞧去,这一瞧,人是瞧见了,可瞧见的,却是一张挂着忍耐微笑的脸……不太好看,嗯,确实没有以前那种笑好看!
不过也难怪啦,瞧站在‘他’面前的那个肥头大耳的蠢县令,看了就叫人气不打一处来;还有那个浓妆艳抹的丑妖姬,简直倒人胃口,还有……反正林林总总一大串儿,个个谄媚得叫人恶心!
说实话,他还真有点同情‘他’。
如果状元是这么可怕的差使……
那他决定了——
以后绝对不当那个什么劳什子状元!
华美不俗的大厅内,水夫人正坐在红木椅上悠闲地欣赏清雅的园间晨色,等待着儿子媳妇的到来。看见小俩口并肩踏入厅内,她慈祥的丽容上漾起了满意的笑容。
“流溪。”水夫人拉过云飞瀑,笑容可掬,“让娘仔细看一看。嗯,十年不见,你已经从那么个一顶点儿大的秀丽小女孩长成一个可人的大家闺秀了啊。”
转眼看向儿子,“扬霁,我怎么总觉着只除了你爹那件意外,天下所有的好事儿都让你占尽了,你简直是想什么就有什么。如今,还娶到了这么个美人儿做媳妇!”
“是啊,娘。”水扬霁扬扬眉。
云飞瀑敢用自个儿今后一个月的女装生活发誓,他确实在水扬霁那双眼里看到了他想要大笑一场的冲动——尽管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
……唔,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少夫人,这是上好的冻顶龙井茶。”
就在云飞瀑暗暗思忖之时,水夫人的贴身婢女春芽带着甜甜的笑颜奉上了搁置着玉制茶碗的托盘。
“娘,请用茶。”
在水扬霁的眼神要挟兼指导下,云飞瀑双手端起茶碗郑重地递到水夫人手中。
“好,好。”水夫人眉开眼笑,显然是极其中意这门媳妇,“我还记得十年前,扬霁无意间在你家后花园瞧见了那年才满十岁的你,结果,这孩子一回头就嚷嚷着将来要娶你做媳妇。如今啊,也真的让他得偿所愿了。扬霁,既然是你自己选的媳妇儿,那你一定要好好疼她啊。”
“我会的。”
“说到这个儿。”水夫人转首朝春芽吩咐道,“你去看看,亲家老爷和夫人起身了没有。”
“是。”
“看看时辰也不差不多了,我们去膳厅等吧。”
待婢女消失在门外,水夫人站起身,笑眯眯地领着儿子媳妇走出厅外。
——会是个大关!
云飞瀑不禁在心里冒出一颗冷汗。
外人的话,他还有可能以假乱真;然倘若是生他养他的爹娘的话——即使他们在大哥和他成年之后便经常双双游荡在外,但爹娘之所以是爹娘,就是因为他们从他还是婴孩起就一直瞧着他瞧了近十五来年,虽然他们偶尔也会把他和流溪弄错——可前提是流溪偷穿他的衣服。基于上述原因,所以,他能蒙混过关的可能性还是异常之低。
危险啊,危险……
流溪,你就自求多福吧。
跨入膳厅的外室,眼光扫到自家的爹娘已入座等候着他们了,下意识地往水扬霁的身后挪了挪,好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娇小,咳……也比较小鸟依人一些。
忽然,右前方的高大身型略微一动,下一刻,云飞瀑便整个儿被压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中。就着这个暧昧的姿势,水扬霁不容分辩地顺手将他‘夹’进了正厅里。
“瞧这小俩口儿!”
落座于沙若雪身边的水夫人一回头便瞥见儿子对媳妇的亲密行为,莞尔之际不免要小小地揶揄他们一番。
“感情好得真叫我们这些长辈脸红呢。”
“是啊。”
沙若雪边微笑着附和,边用微起疑心的眼神瞧着依偎在夫君怀中的女儿……她怎么觉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格外清雅飘逸的‘女儿’,与其说是流溪的另一种风情……倒不如说更象是飞瀑男扮女装的样子?还是说……其实是她眼花了?
回头睨了丈夫一眼,果然也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狐疑的神色,虽然只是淡淡的。
没有察觉亲家公和亲家母脸上略显奇怪的表情,水夫人意有所指地朝贴身婢女看了一眼,机敏的春芽立即吩咐众婢女奉上丰盛的早膳。
“来来,亲家公亲家母,就当这里是云府,请随意用。”
水夫人热心地招呼云书傲和沙若雪夫妇俩用膳,当然,她也没有遗漏了那对正腻在一起‘亲亲我我’的新婚小俩口。
“扬霁,别忘了替流溪布菜。”
“好。”体贴地夹起离‘爱妻’较远的清爽早膳菜色,放进他的碗中。
飞快且半带狐疑地瞄了水扬霁一眼,“谢谢。”
“多吃一些。”
此刻鹰一般犀利的双眸只有如水的温柔,就象一个打从心底里疼爱妻子的好丈夫。
“唔。”
这家伙的演技还真是一等一的好!
云飞瀑边用着美味的早膳边不可思议地思忖着。
且不论昨晚盛怒之下那可媲美凶神恶煞的样子,就只今早,他也就那一脸一零一号的忽冷忽热表情。所以,眼下这温柔深情的样子可真是难得的好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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