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和林航在街灯下淋着大雪,就那么站了很久。
每当我转身要走,他就会伸手拉着我的胳膊,轻轻使力,然后冲我露出恳求的眼神。
“这么晚了,你回家好吗?”终于还是我忍受不了这样的僵持,先打破沉默。
这时不远处一束车灯的光突兀地照射过来,不偏不倚地打在我们脸上。我眼光一晃,下意识用手去挡住眼睛,却没想到林航一个快动作,将我拉入他怀中。
他用力抱了抱我,我以为他会说什么,本能地仰起脸看他,他却侧着目光一直望着远处。许久,我终于意识到自己该推开他的,于是稍微用力想挣脱。他却忽然小声地说:“我总觉得今天如果我走了,就会失去你了。”
这句话像把软刀子,虽然有些钝,却仍然准确无误地戳痛我心上软弱的那块地方。
我竟然哭了。
我哭着对林航说,“求你了,你先回去!这么晚了,而且雪这么大,你想就这样一直冻着吗?”
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哄一个无助的小孩子。
而我自己呢,我何尝不是那个无助的小孩。
我好想也对自己说:“求你了!如果有人对你好,就不要再贪图不会喜欢你的人;如果有人对你好,就不要再去等那个万分之一的可能,就祝福那个人永远不会分手,而你也永远没有机会,好吗?”
林航看看我,揉了揉我头顶的水珠,“好,那你答应我!你答应我,我就听你的话!”
我一时失语。
“那我不走。”
他孩子气的模样终于促使我的理智恢复大半,我大声冲远处亮着“空车”招牌的师傅吼了声:“出租车!”
师傅听到我的呼喊,缓缓开过来。在这个过程中,林航始终赌气地别着脸,不愿看我。我把他塞到车里,“你先回家!”
他直到此刻还不甘心,摇下车窗,“我们不是说好明天回去吗?那明天八点我来接你。”
“不管怎么样你先回去,我也要回去了,不然我们都会感冒。”我避开他的问句。
“那反正就这么说定了。我来接你,晚安。”他说完便收回目光,径直看着前方。师傅将车子启动,我站在雨里,看着视线中他的身影终于一点点地消失。
其实很多话,我没有对他讲。
回到白晴住的地方,我才发现她还没有回来。她没有手机,我只能在门口等她。当时气温特别低,我也浑身湿哒答答的。我正在拼命地搓着双手呵气,却接到了林航的短信:“你到了吗?这是我伯父的手机,我刚到。”
我想了想,礼貌性地回复:“我姐姐还没有回来,我在等她。”
“那很冷吧?要不要我过去?”
我赶紧打字:“不用了!”
我都来不及想别的,生怕他又莽莽撞撞地跑来,连忙按下“发送”。
“我这里有火烤。”他说。
我又有了那种想要结束对话的冲动,因为心里还是会乱,会不知道怎样和他相处,只好骗了他:“她回来了,先不说啦。”
林航果然没有再回。可是隔大约半个钟头,手机又响了,我点开,发现还是他发来的,内容却是:“新年快乐。”
我再看时间,果然刚好零点。
2007,就这么来了。
那个晚上,我用白晴公司的电脑刷了很久顾潮生的博客。看他给傅湘写的日志,看一遍,又看一遍。最后我注意到他最后一次更新的日期,距离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
是啊!我这才意识到,其实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顾潮生了。
原来,你和一个人的开始是怎样的,真的一点不重要。
在我们漫长的一生中,有太多太多的岔路口了。
只要一个不小心,你稍微比他走前一步,你们的步调就会变得不再一致。
就好像我们之间,他还在学校,而我已经离开了学校。
我们身边不再是彼此,却也不会因此形单影只。这大概是成长中最残酷的一面了,你发现所有人都是无法取代的。
可同样的,所有人又总会被别人取代。
第二天一早,还不到八点林航就来敲门了。我匆忙洗漱完,拎着背包跟白晴说再见。她笑着说:“也许不用很久,就会再见呢。”
路上我不自觉地别扭了起来,从出门起,就没有主动跟林航讲过一句话。我们排队买了票,而后又候车,进站上车,全程都是尴尬的沉默。林航几次冲我投来诚意的目光,然而都被我以低头翻手机的姿势逃避过去。
直到列车开过行程大半的时候,坐我们对面的是一对老爷爷、老奶奶,爷爷似乎是奶奶的哥哥,特地带她去看病的。奶奶见我们俩一直没有跟对方说话,起初还以为我们并不认识,是陌生人。后来林航买了瓶水,说什么也要塞给我。我拗不过,只好接过来。他看我不喝,又拧开递到我面前。
奶奶这时忽然跟我攀谈起来,聊了几句,接着非说要给我看手相。我当时就隐约预感到了什么,果不其然,她握着我的左手摆弄了一会儿,又示意让林航伸手给她看看。
我这时就警惕地想抽回手,没想到老奶奶的力气竟比我大。
“小姑娘不要生气啦!你看,你男朋友都给你买水了!”奶奶冲林航挤眉弄眼,“快道歉啊!道歉了就没事了,听奶奶的!”
我瞬间尴尬得不行,恨不能找个石头缝钻进去。比起林航假意让我承认他是我男朋友时的心情,我此时简直还要尴尬百倍。毕竟当时还可以自欺欺人,只当是一句玩笑,可经过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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