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林家人摸着黑起来,扑哧扑哧磨豆子,忙活着煮豆浆,赶着天亮终于把一大缸豆腐花做好了,为了赶路方便,赵立娘找来两个瓦罐,舀着豆花装入瓦罐中,再把瓦罐放进背篓,让言哥儿和林立轩方便带去县城。
这装满豆腐花的瓦罐还真比不上满竹篓的野菜,非常沉重,背上去只觉得一阵蛮力狠狠压在肩膀上,要不是有了上次的经验,林立轩还不一定受得了,而且瓦罐易碎,还装满了豆腐,一定得小心,要是倒了碎了那就完了。
赵立娘就不跟他们去县里了,她一把年纪,体质虚弱,不太经得起折腾,赵立娘笑容满面的看着言哥儿和林立轩,乐呵呵地撒着豆渣喂母鸡,她刚刚去鸡窝看了下,没想到有只母鸡居然产乐两个蛋,寻常每日只得一个的,如今这双蛋可不是一件喜事。
“来来来,多吃点。”
灰褐色的老母鸡爪子一移,翅膀一抖,抖落自己身上沾到的黄色的米粒豆渣,低下头来乖顺的啄着吃。
秋日的早上有些冷,拂林而过的风凉飕飕的,草叶上汇集而成的露水白的晶莹,似盛着一串一串洁白的珍珠,林立轩跟言哥儿出门时都喝了一杯热豆浆,走出门时,喝进肚子里的豆浆还暖烘烘的。
跟刚来到林家时候的言哥儿比,现在的他要匀停许多,不再是骨头似的干瘦,脸上的蜡黄褪去了许多,瞧着白净而乖巧。
到了县城后,摆摊叫卖一事还得靠言哥儿。
“新鲜的豆腐花啊!来喝一碗吧!”
“豆腐花?那是什么?”
“热乎乎的,来尝一碗吧。”
“多少钱一碗?”
“三文钱。”
舀上一勺白嫩嫩的豆腐花,再浇上一勺甜滋滋的温热糖水,一碗简易的甜豆花就做好了,先是一位码头上的工人买了几个馒头后,正巧碰上他们的豆花摊子,看到那蜂蜜一般黄澄澄混合着甜香的糖水后,忍不住的要上了一碗甜豆花。
那工人本是一时口渴,为了糖水要的豆腐花,却惊讶的发现糖水里里面那洁白如瓷的“白糕点”居然鲜嫩可口,柔软异常,他还从没吃过口感如此细腻的吃食呢,工人想起自家八十多岁牙齿掉光了的老母亲,决定要再买一份豆花回去让母亲也尝尝。
“娘,我想吃冰糖葫芦。”一个扎着两个冲天马尾辫的红衣小女孩扯着母亲的衣角,大声说着自己的苛求。
那母亲蹲下身子,抚摸她的脸蛋:“乖,糖葫芦上次吃过了,下回来再买吧……”
小女孩不满:“不……我饿。”
“甜豆花,香甜的豆腐花……”
“娘,我可不可以吃那个。”女孩伸手一指。
如林立轩所预料的一样,豆腐花在县里卖的火热,再加上价钱又不贵,再贫苦的人家都吃得起,多少都有人来尝尝鲜,而且又是这么新鲜稀罕的吃食,不大卖才奇怪呢,林立轩跟言哥儿一天卖出去了七十多碗,一碗三文钱,收了两百二十文,刨去黄豆的成本十五文加买方糖的二十文,净赚一百八十五文。
买的方糖还剩下大半没用完,这边的糖由于过滤技术不佳,再加上制糖工艺粗糙,鲜少有像现代那样白的晶莹的白糖,都是偏黄带着许多杂质的红黄色方糖,泡出来的糖水也是带色的,不过,黄糖水配上白豆腐花倒是挺好看的。
黄远抱着一碗豆花,拒绝了林立轩递过来的铜钱:“不用了,我喝一碗豆花够了。”
说起来,林立轩他们的豆腐花摊子能摆起来还要多亏了黄远这个倒霉书生,这个模样普通书生不但是个自来熟,人还热心,碗筷座椅什么的都是从他家借的,煮糖水用的锅啊柴火也是这小子友情赞助。
林立轩要分他一些店铺分成,他还给拒绝了。
但林立轩的态度坚硬的很,容不得他拒绝,最后还是收下了二十文的辛苦费。
黄远捧着脸:“以后我不妨跟着你们卖豆花算了,比卖字摊赚多了,还能免费吃美食。”
林立轩抬眉:“可以啊。”
黄远嘻嘻的笑了笑,他也只是开玩笑的说说,怎么可能死皮耐脸跟着他们摆摊,豆腐是人家做出来的,怎么好意思平白占便宜。
言哥儿绷着一张清秀的小脸,拿着那一堆铜板翻来覆去数个没完,黑亮的眼睛里被四方铜钱给填满了,真是太惊奇了,居然能赚到这么多钱。
“还数啊,钱少了吗?”林立轩实在不懂这小双儿数钱的乐趣,不过言哥儿这一副财迷的模样倒怪可爱的。
言哥儿滴溜溜的笑起来,脸颊边的酒窝百花开放似的展现出来:“没有,没有少。”
“没有少就收起来,免得被人抢了。”林立轩恐吓他。
会被抢!
言哥儿赶紧把那一串钱塞进自己胸前的口袋,小心翼翼的拍了拍,鼓鼓的,会有人来抢吗?他咬了咬唇,又把钱拿了出来,放到林立轩手中:“还是林大哥你收着吧,我害怕。”
林立轩大笑起来,他勾起那一串铜钱,对身边的少年道:“走,带你买东西去。”
先就买了一斤猪肉加一斤排骨,又买了几只小鸡小鸭,言哥儿开始还不觉得什么,觉得赚钱了就随林大哥买买买吧,可当手里的铜板越来越少后,他的心拔凉拔凉……赵立娘还在家等着问他们赚多少钱呢,“林大哥,别再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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