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渠已经到她前面,长身如玉,客气地问她:“谭太太,别来无恙?”
沈灼下意识往后退,腰间却多了一只大掌,要命地力气把她固定在原地。
不是谭思古又是谁?
沈灼耳边的声音都变成了她自己的喘息声,回荡在这座大厅中,她看着卫渠伸出的手,眼底灼灼燃烧,可手就是伸不出去。
她没有丝毫表示,卫渠这时本应尴尬的,但他没有。他始终噙着笑,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却是冉琦上前突然拉住沈灼的手腕,笑道:“谭太太的手链可真好看,是谭总送的吧?”
沈灼才缓过来,挤出一丝笑说:“是啊…… ”
冉琦道:“真好看,谭总,你们聊,我们就去女眷那桌坐了!”
谭思古淡淡说了句:“去吧。”
沈灼被冉琦拉到一旁,她才发现,冉琦和她一样,手心潮湿,指尖微颤。
她挣脱开来,冉琦双手无措地放在身子两边,扯唇说:“我们到那边去吧。”
沈灼飞魂还体,背脊僵直着走去女眷席,那里果然有不少是之前约过她的人。
不管背后怎么说,面上还是要做足的,沈灼和冉琦走来时,太太们纷纷招呼她。
“谭太太来啦,快坐吧!”
谭思古在主位,她也被簇拥到女宾席的主位上,身后是男宾席,她只觉锋芒在背,整个人快被刺成个漏筛。
几家太太坐定后开始说着家常,沈灼插不上嘴,也不想插。只说到她怀孕的事时,才有些聊的。但旁人不知道,只挑好听的说,到沈灼耳里、心中却是倍加煎熬的。
一传十十传百,她怀孕的事儿都差不多人尽皆知了,那他呢?他什么表示都没有!
沈灼越坐越觉得心虚气短,中途有人找冉琦合影,她离席后,沈灼也借口离开,出了门,问了服务生洗手间在哪。
凉水打在脸上,她如缺水的鱼遇到水,终于得以喘了一口气。
这时外间走来两个女人,其中一个人刚进门就带着轻蔑的口气说:“还人生赢家呢,不是傍上了冉氏,还不就是个臭□□丝!”
另一个应道:“我听说他以前可混得不怎么样,名声可臭了!还说他以前做过商业间谍! ”
“对呀!所以就只能做小白脸傍上冉氏大小姐呀!”
沈灼拳头紧握,指尖陷进肉里,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那两个女人走进来,正和她撞了个正着。她认出来是两个MT某董事的太太。
其中一个被吓了一跳,认出来她之后,才轻轻拍了下胸口道:“原来是谭太太啊!”
沈灼面容僵硬,脸色苍白。
另一个看着她,不由紧张起来:“谭太太?您……没事吧?
沈灼胸口不断起伏,一口郁气憋在心里,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她什么话也没说便绕过她们直接出去。
回到包间时,终究是没勇气打开门……她在门口立了一会儿,决定离开。
老章一直在外面等着,靠在车前,抽着烟。沈灼到他跟前,他忙把烟扔掉,挥了挥飘在脸前的烟雾,“太太,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谭先生呢?”
沈灼说:“我手包落在里面了,你帮我跟谭思古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啊?”老章追上去,在后面问她,“太太,我送你吧?”
她仿佛没听到,健步如飞,到路口便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去。
老章急得不知所措,拐回去先发动了车子,然后打电话给谭思古。
谭思古静静听完老章的汇报,什么也没说就挂断了电话,起身对在座的人说:“各位先吃,我出去一下。”
他拿外套出门,脚步越来越快,到电梯前时,突然又放慢了脚步,停在那里。
电梯停在这层,电梯小姐探头询问:“先生,请问要进来么?”
谭思古脚步撤回去,答:“不用了,谢谢。”
他转身重回酒席,回了电话给老章,只说:“跟着她就行。”
卫渠敬酒过来,眼底讳莫如深:“谭总,再度合作,多多关照。”
谭思古轻扯唇角,举杯道:“辛苦卫总监!”
仰头,一饮而尽。
车子到了迟川,此刻画廊早已人去灯灭。
司机停车后,她才想起来,她身上没带一分钱。
司机看她衣着不凡,模样清秀,却说没钱,觉得她是骗子,沈灼干脆把手上的链子解下来给他:“这个给你,当作车费吧…… ”
司机看了眼,推道:“你给我一条链子我也没用啊!算了算了,当白送你一趟了!倒霉!”
沈灼还是把手链塞给司机,下车后不停说谢谢。
夜里寒风吹来,胡同里暗淡无光,静得只有她脚步踩在石头上的声音。
她绕到画廊后面,在一簇青色砖头缝中,摸出了一条沾满泥土的钥匙,搓干净,把角落的小门打开——
这是画廊的后门,很长时间没用了,铁门生锈,打开时,唧唧哇哇地响。
她走进去,才发现,从这里也进不去前厅,只有后院的仓库能进。
仓库像尘封了好久的古屋,里面挂着画廊的滞销画,沈灼立在墙面最中间的那副画前,揭开外面缠绕的气泡膜和报纸,画的原貌露出来——
黑色的背影,里面的肖像并不写实,但她知道那画的是谁。
她在画前看了一会儿,转身回去,在仓库角落找到一堆废弃的颜料和松节油,她把颜料一股脑全挤在调色盘上,拿起鬃毛刷大力沾上颜料调和油,直接刷在画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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