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峰和欧阳声华一前一后,来到逸宵阁的院子,却发现时雨为睡着了,脸上都有些意外。
时雨为墨发半束,一袭白衣,手中还握着本书,在躺椅上毫无戒备地睡着,眉宇放松,十分安详。他的眉眼五官,无不精致,眉锋利落,睫羽如扇,左眼下有一颗小小的痣,不细看看不见,细看愈发衬得他肌肤白皙,而他嘴角放松的时候,也带着一两分笑意,睡得很香。
硬要形容的话,他其实长得是有些艳丽的,但当他睁开一双桃花眼,眼里的漫不经心和对一切都冷淡不屑的意味,却将这一份明艳,削弱得仿佛并不存在,还有一份不外露却一直存在的,生人勿进的气息。
但,今天他不一样。
欧阳声华第一次见到这样毫无防备的时雨为,他的眉梢眼角甚至还带着一两分闲适和……温柔,这么想着,心里便有些别扭了,他从来想不出他温柔会什么样子,儿时对他的印象,除了闹腾,还是闹腾,还缠人得紧。
曹峰目不转睛地盯着时雨为看了好一会,欧阳声华站在他身后一直沉默着,他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叫醒他。
秋风吹拂,夹着斑驳阳光的海棠树影,在时雨为的身上轻轻晃动,一片叶子飘飘荡荡地落下,在他的额角轻轻一刮,掉到一旁,他眉头微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时雨为一睁眼,心里就咦了一声,怎么还睡着了?
他抬头,曹峰和欧阳声华都站在一边,一个面带犹豫,一个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呃……
时雨为坐起来,轻轻咳了一下,“你们来了。”
曹峰:“……”
欧阳声华:“……”
时雨为:“……”
倒是给点反应啊,多尴尬啊!
可要是他们回一句“是,我们来了”,恐怕会更惊悚,还是算了。
时雨为端起茶杯,喝口茶压压惊,恢复正常,便对曹峰道:“曹峰,你先回去休息吧。”
曹峰看了他一眼:“是!”行礼告退。
曹峰走后,时雨为看了眼欧阳声华,见他眉毛舒展,嘴唇也不那么苍白了,便下意识问:“病好些了?”
欧阳声华睫毛一颤,眼里闪过一瞬错愕,后又浮现一丝怀疑,似乎听错了,别别扭扭地站着不说话。
时雨为蹙眉,将手中的书放到躺椅上,两步走到他身边,抬手,手背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一碰。
欧阳声华浑身一僵,等他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往后退出了三步,神情有些戒备。
时雨为的手僵在半空:“……”心想,“用不用这样啊,好歹是我救过你,你救过我的交情了,这也太扎心了吧……”
望枫林历练后,系统1.0显示欧阳声华对他的好感度上升了五百点,现在是【-9499】,他还以为,这是一个和他交朋友的契机呢,看来,还是时候未到……
时雨为心里一叹,放下手来。
气氛一时尴尬。良久,欧阳声华先开了口:“二师兄找我,何事?”
时雨为没有立即说话,定定地看了他一会,似乎欲言又止。
欧阳声华被盯得眼神一闪,垂下眸去,心里却是一冷,从望枫林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惴惴,他以为时雨为一旦醒转,必定会第一时间就来问茯藤果,可等了那么久,对方却一直没有动静……那么现在,他终于要问茯藤果了吗?是想将它要去么?
时雨为咳了一声,又呼了一口气,似乎坚定了什么,缓缓道:“那日在大树下……”
欧阳声华下意识眉头一蹙,双手微微握起了拳头,须臾,时雨为的声音轻轻地飘进了耳朵里。
“多谢你救了我!”
空气突然安静,风卷起树叶,又翻飞了时雨为的长发和衣袂。
欧阳声华一动不动,所有的表情都迟钝了一瞬,半晌,才愕然地抬起头来,入眼却是时雨为温柔的眼神和噙在唇边的一抹浅浅笑意。
他呼吸一滞,这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咚地落下,砸破了他的心如止水,那惊愕的连漪,从心底一层一层地荡开,漾上了他的双眸来。
欧阳声华双眼睁大,瞳孔微颤,眸里满是惊诧,就这么愣住了。
这大概是目前见过的他最丰富的表情了。
时雨为心里笑了笑,见他惊愣,却也没多想,只以为自己这一次是有些反常了,毕竟让原身和欧阳声华道谢,那是不可能的。
但他还是道谢了,这是他三思后的行为,他认为这是和欧阳声华缓和关系的好时机,必须把握住,再说,欧阳声华于他可是救命之恩,说句道谢,也不为过吧。
系统1.0:“OOC警告!【[欧阳声华]OOC:400/500[橙色]】。”
时雨为心里苦笑一声,果然。
欧阳声华看着时雨为,几度启唇,很艰难才说出下一句话:“二师兄找我……还有别的事吧?”
时雨为颔首,眼里含着柔光,淡淡一笑,道:“是有一件事,你帮我教曹峰他们五人习武练剑吧?”
他在询问,语气温和而非命令,甚至带着一份笑意……和上上辈子完全不一样!
欧阳声华下意识眉头一蹙。
时雨为眨眨眼:“不行?”
欧阳声华手指微动,垂眸沉默了片刻,才沉下声音,压抑住心中的动荡,缓声道:“可以。”
第一世,石林和方绮死于火灾,虽非他的错,却多少有责任,他也想教他们几个变得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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