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如何做？”
“剑来。”
柯澜抬起赤羽剑捧在身前。
风霁伸手从赤羽的剑锋划过，留下一串血珠。
柯澜赶紧撤剑，急问：“你做什么？！”
“剑，抬起来，”风霁拉着柯澜握剑的手，硬将赤羽剑拉到自己面前，“我的血可珍贵了，你当我舍得浪费？别动。”
风霁自然是舍不得自己的血，不过现在，他法力不济，没有其他法器可以依仗，而这一次，还非的是他的血不可。
风霁在赤羽狭窄的剑身画了一道落神咒，将自己的神力注入一些，赤羽本就是强大的法器，自有灵识，认主护主，主人的法力越高，赤羽能发挥的力量便越大，不过也仅此而已。风霁现在用自己的天神血液铸其神，赐其魂，凝化赤羽的剑灵。
柯澜看见风霁的血迹勾画出他看不懂的符咒，鲜艳的血色泛着刺眼的金光，手中的赤羽强烈震动起来，剑身如同在熔炉中一般通红，片刻后，风霁的血迹渐渐消失，柯澜听见了赤羽剑的声音。
赤羽剑的音鸣犹如远处的丝竹之声，又恍若耳畔低语，柯澜分明听见了，可当他侧耳倾听，却又听不见任何声响。
赤羽剑的光芒越胜，柯澜震惊不已，甚至能感受到赤羽剑如同心跳一般的震动。
落神咒乃是上古秘法，之所以称作为落神咒，便是借由天神之血将天神的一丝灵赐予一物。赤羽剑得了风霁一丝灵便成了一件不得了的神器，虽比不了上古神器有开天辟地之威，也瞬间有了弑神戮魔之能。
但如今的赤羽强大异常，柯澜能否驾驭之能看他自己了。
柯澜感觉自己的好像被赤羽剑深深的吸引，他眼中、手中的赤羽不复存在，赤羽剑好像有了生命、温度、呼吸和心跳，好像从他的心海中生根发芽，他能感知赤羽剑的一切，看见一个人将一块玄铁从雪山之巅拖下来，三年的祭祀之后，沉入熔炉，诵经的声音层层叠叠、声声不绝，整整三十年，玄铁终于熔尽，又三十年锻造，又三十年淬火，赤羽剑初成，无锋无刃却无比凶厉，直到它到了一个道士手中，随这个道士行走世间千年，剑下魂灭千万，终开剑锋成法器。
柯澜还不及感叹自己触到赤羽剑的记忆，眼前的一切如烟消云散一般淡去，又换了一景一物已是另一个世界。
他看见一个人坐在崖上单手支着下巴垂钓，而崖下是无尽的云海汹涌、雷电翻滚。
那个人背着柯澜，但柯澜一瞬间便将他认出来，风霁，他想喊，却喊不出声音。
“羿君，”柯澜乍听得身后有人走来，穿过了他，径直走向崖边，恭敬拜揖，“禀羿君，下界大战，女娲娘娘命羿君领兵。”
“嗯。”风霁懒散的应了一声，甩手收了鱼竿，站起身来，转过来，含笑道，“那便走一遭吧。”
那人举步行来，柯澜呆呆看着风霁，周身莹然淡薄的白光，柔和而纯粹，风霁的面容一丝一毫没有改变，嘴角若有似无的笑，眼中淡漠凌冽的神采。
而风霁似乎也看见了柯澜，向着他微微动了动唇：“回去。”
柯澜猛然一整，眼前一暗一亮，须臾似乎回到了现实，身处浓雾之中。
柯澜环顾私下，风霁不在，浓雾之中伸手不见五件，他耳边有飓风呼啸，风声剧烈却吹不开眼前的白色浓雾，他左顾右盼，张口呼喊，可风霁两个字却似是咽在他喉咙口，一点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柯澜徒手一握，这才发觉手中的赤羽也消失不见。
他一皱眉，仿佛明白过来，他不在石殿内，不在现实中，亦不在幻境中，他还在赤羽剑或风霁的记忆里。
不待他细思，赤羽剑的剑鸣响起，柯澜循声抬头，厚重的白雾中他仿佛能看见赤羽剑巨大的剑身正悬在他的头顶。
忽然白雾动了起来，雾中似有人影，许多的人，虽有影形却无形，那些“人”好像疯了一样飞跃而上奔向赤羽剑。
绯红的剑光四射落下，每一道剑光便是一柄剑，刺穿白雾将人影都化作飞灰尘埃，弥散在白雾中。
赤羽的剑芒毫无差别地落下，柯澜险险避开如雨而落的剑芒。
白雾中的人影不断被打散又重凝，再次奔向赤羽。
赤羽剑的剑芒就不断落下，不断击溃一团团的白雾。
剑雨越发密集，柯澜在浓雾中视线受阻，只能凭靠感觉不断闪避。
赤羽剑的化境虽无边际，但柯澜亦避无可避。
柯澜方闪避开一道剑光，一回首又是数道剑光已近到面前，柯澜能避开一道，避不开一道道，索性不再躲避，伸手捏住一道赤火剑芒，赤羽剑的剑芒宛若烈焰，滚烫刺痛立刻遍布了柯澜整只手臂，柯澜手腕一转，将捏住的剑芒翻过来扔回去，击落数道紧随其后的剑芒。
柯澜伸手一看，掌心已被灼伤，赤黑相间焦腥浑浊。
方才他握着赤羽的剑芒就好像是握着融在火炉里千锤百炼的赤羽剑，剑身是冰冷寒极，也是滚烫炽热。
周身这些白雾，白雾中的人影，仿佛是赤羽剑下破碎的亡魂，怨深恨重，在赤羽面前又不堪一击。
柯澜仰头看了一眼悬在白雾中隐隐约约的赤羽剑，忽然闭了双眼。剑雨还在下，炙热的剑芒刹那逼近，柯澜睁开眼一抬手推掌而出，眼看着几乎要穿胸而过的剑芒硬生生的停在他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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