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过去,以及止水的过去,就像依附着同一株剧毒树木生长的藤蔓,彼此轨迹有太多的重合,提到一其一就势必联系到其二,分不开。
活时纠缠,死后也无力挣脱。
——而那棵树,被称作“宇智波”。
止水拐出停车场,忍不住用余光瞄了一眼鼬。
鼬回过神,掩饰似的别过头去,隔着玻璃看着窗外来往的车流,低声说:“这里很好。”
一来二去的,都快要到午饭时间,街道便不由地开始陷入“即将开启下一个工作日”的低迷,仿佛连车的码速都降了。
车载空调聊胜于无的暖气,开始慢吞吞地起了作用,给玻璃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
这不免让鼬联想起木叶罕见的雪。
在五大国里,或者说在整个大陆,木叶的气候,几乎是最适宜人居住的的。
那里夏天不会过度炎热,冬日也罕有过分的严寒,雪花自然也鲜少眷恋这片温暖。
但鼬记得,他当年,第一次见到止水时,天,却正往下飘散着细雪。
那是一场葬礼。
宇智波族内、为第三次忍界大战牺牲者举行的哀悼仪式。
其中一个姓名,是止水的父亲。
那一天,灰霾苍穹在上,凝涸血海在下。零星飘散下纯白无瑕的冰晶,散在男人们纯黑的和服上,洇出湿冷的水痕,却看不分明。
因为尚年幼,他远远在人群外,止水站在大人之间,对比起来,矮小的背影单薄而孤挺,就好像……
这时,被微妙的凉风扫过,蒙在玻璃窗上的薄雾被驱散了。
同时一并被驱散的,也有鼬遍布阴霾的回忆。
鼬裸|露在外的皮肤吹过一阵纤弱的凉风,他微不可觉地一顿,扭过头,发现止水正关上失去作用的驱雾器。
他这才回过神,发觉自己在回忆里已沉溺太久,暗叹口气,“抱歉……”
止水冲鼬一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解释。
鼬也确实没想再过多地解释什么,顺势说:“我,有个弟弟。”
止水眉峰隐晦一跳,不动声色地问:“双胞胎?”
“没有”,鼬摇头,没察觉到止水的试探,“我大他四岁。”
二十一减四,十七。
对得上。
止水眼神微动,假装只是处于正常的好奇,随意地问:“介意告诉我名字么?”
鼬犹豫一会,低声说:“佐助。”
宇智波,佐助……
止水食指若有若无地摩挲着方向盘,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潜意识仿佛是被什么蒙蔽,一时鬼迷心窍地,尝试使这个名字和梦境被虚构出的男孩构建起某种联系。
他脑补地太过专注,没留意车距,险些和前车车尾来个“亲密接触”。
鼬上身随着惯性往前冲,又被安全带给纹丝不动地拍了回去,他有点晕,忍不住用拇指揉着太阳穴,缓了一会这才疑惑地问:“止水?”
“没什么,”止水冲鼬摆摆手,勉强挑了个敷衍的借口,“在想案子。”
止水敷衍得点心虚,可惜鼬又比止水更心虚。
两个“各怀鬼胎”的,就这么默契把话题抛在身后,等待那盏红灯的沉默里,貌合神离地含混过了。
止水不再去想那些匪夷所思的灵异,,“你刚才说,这里‘很好’,对么?”
鼬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止水通过余光瞄到了,于是就接着说:“你接触得太少,有好的,也就有不好很不好特别不好的。”
一顿,他又接着说,“我们日常处理的,都特么是很不好再往上,偶尔中奖也有特别不好的,别给自己添堵,再安心休息一段时间。”
鼬却不肯妥协,仍旧坚持:“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止水一皱眉,有些不耐烦:“哪里好了?”
“法律,制度,秩序,还有……”
一顿,鼬轻声说,“你们。”
止水没说话,他嘴唇绷出的严肃线条过分笔直,严肃得不近人情。
沉默半晌,他这才低声说:“手机二十四小时畅通、大半夜被一个电话通知加班,还要隔三差五被人吆喝来去地催命,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鼬的眼角却微妙地往下一弯,笑了。
就像他知道止水骨子里的固执,他也知道,止水妥协是什么样子的。
“我真是……”止水小声咕哝着,挫败地摸出手机拨出号码,没好气地说,“喂鱿鱼,改老地方见。”
十五分钟后,“老地方”。
尤恺琦罕见没有胆子,就“你个朝秦暮楚喜新厌旧”的东西,展开一番堪比月中发展报告的演讲。
实在是此人自己心虚气短,昨晚“小别胜新婚”闹得晚,今晚又被刘赟一个电话直接从清梦里惊醒,手忙脚乱连衬衣扣子都差点对错,被单枕套什么更别提,压根就没来得及扔洗衣机。
整个家实在是有碍观瞻,无甚颜面“见客”。
得知自己不用使出马赫速收拾起居室沙发客厅,尤恺琦简直是大大地松了口气,通体舒泰神清气爽,就连止水迟到了四分又十六秒的小事都懒得计较了。
尤队此朵不动声色“怒放”的心花,一直维持到止水停下车后,和驾驶座一道被打开的副驾驶门。
透过副驾驶座,看到钻出车座的鼬,孔棠也愣住了。
鼬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他并没有扭头,只是微妙地动了动眼神,他透过后视镜,远远地,和孔棠对视一眼。
孔棠眼神一闪,旋即假装若无其事地挪开目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