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靖浑浑噩噩地醒来,只见蓁蓁红着眼圈陪在他身旁。
他费力地抬手,轻轻拭去悬在蓁蓁脸颊上的泪珠,“傻丫头,我没事。”
蓁蓁扑在他怀里,温热的液体濡湿了他的衣襟。
“这些珍珠不拿瓶子收起来,反而落在我衣服上,岂非是我的罪过?阿靖开玩笑道:“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孔夫子所言非虚。”
“你还玩笑我!”蓁蓁轻轻推了阿靖一把,起身要去叫大夫。
阿靖眼疾手快地拦下她,“蓁蓁,别叫大夫。”
蓁蓁急道:“你伤的那么重,不叫大夫怎么行?”
“这点伤没事,我心里有数。”阿史那何力给他的这几拳下了狠手,打在身上痛的要死。可不幸中的万幸,没伤到脏器,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阿靖挪动了一下|身子,疼的立刻白了脸,可他很快便神色如常,“蓁蓁,按我说的做,我们必须逃走。”
他抬手将蓁蓁绾发所用的素银簪子轻轻拔下,清亮的簪子握在手中愈发显得皮肤苍白憔悴。
月色如醉,庭院前松柏的影子映在地上,如生长在空明湖水中的藻荇交横缠绕。
何力赶来时,阿靖着一身单衣,正双手抱膝呆呆地望着月亮。
昏暗的烛光下何力没看到阿靖惊恐的神色,他走过去想着这小崽子给他抱一抱,他就不计较白天的事了。
可他刚碰到阿靖的肩膀,阿靖就猛烈地挣扎起来,试图躲开何力的触碰。
何力很轻易就制服了阿靖,他将阿靖压在身下,怒道:“是不是还没吃够教训!”
阿靖没回话,突然卸了力,缩起身子呜呜地哭出了声。
借助微弱的月光,何力还是看清了那双满是惊恐的湿漉漉的眼睛。
阿靖用从未流露出的脆弱的眼神乞求他,何力心猛地一痛,轻轻抚上他的脸颊,“身子还疼吗?”
阿靖眼神却愈发惊恐,他卷起被褥盖在身上,妄图用这层柔软阻隔住何力,哭哑的声音含含糊糊,一直重复只有两句话,“别打我,我错了……”
何力不知如何劝慰,捧着阿靖的脸轻轻吻下,试图借此稳定住阿靖的情绪。
可阿靖哭的更厉害了,他蜷缩成团,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边求饶一边不顾伤势试图挣脱桎梏。
何力没料到阿靖竟会惧他至此,他想拉住阿靖告诉他自己不会再伤害他,可换回来的却是阿靖接连不断的道歉声与求饶声。那惊惧的声音宛如利刃剜他的心,何力控制不住的大喊:“闭嘴!”
阿靖不敢再说话,压低声音抽泣。
何力又后悔了,他将阿靖额前的碎发撩起来,将那双他已不敢直视的眸子阖上。忽地一股温热喷到手上,何力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间猩红。
阿靖嘴角沾血,身子软软靠在何力怀中,乖巧的宛如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
巫医赶来时见阿靖这副模样皆心中大骇,直道他是伤了内里,需要静静养着才可能见好。
夜半阿靖醒来时又哭又闹,放佛疯魔般试图挣脱侍从,屋中器物均在挣扎中被打落在地,一片狼藉。
直到何力赶来时阿靖才怔怔地停住手,他似是怕极了何力,匆忙地抱起一只青瓷花瓶缩在角落,边哭泣边颤抖。
地上散落着不少摔碎的锋利瓷片,阿靖又赤脚单衣,何力怕他伤着自己,想上前安抚他,可阿靖举起瓷瓶嘶哑着尖叫:“别碰我!别碰我!”
几番僵持后何力瞅准时机,一击手刀劈在阿靖后颈直接将他放倒。
阿靖昏过去,再次变得安静乖巧。何力皱着眉头吩咐侍女收拾好屋子,又请巫医前来诊脉。可巫医无用,诊来诊去也找不到缘由,气的何力直接将他们赶出去,命人去寻孙先生的下落。
怀中的小崽子昏睡中仍流着泪,似是做了噩梦一般睡也睡不安稳。何力心疼地搂紧阿靖,抬手轻轻拍他的背,试图宽慰他。
这招很管用,小崽子渐渐舒展身子,止住眼泪,可还是不时呢喃。何力凑近一听才发现小崽子口中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别打我。
一股掺杂着后悔与心疼的情绪如藤蔓在心中蔓开,何力垂头将阿靖额头上的汗水吻掉,“我不会再打你了,我保证,你别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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