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阿靖在田间瞧见多日未曾出门的王二公子和两个金陵士兵聚在一起,不知在做些什么。
王二公子一见他,也不拘礼,大喇喇地招呼他过去,大喊道:“林靖,你们范阳不仅姑娘带劲儿,连这蝈蝈都这般凶猛!你过来瞧瞧!”
阿靖正疑惑,走进一看,心都悬到嗓子眼上了,这个草包少爷竟把蝗虫当做蝈蝈来斗!
阿靖气急败坏地问他这东西是怎么来的,他懒懒散散地说什么一个老头在地头里放生蝈蝈,他瞧着这些蝈蝈性情凶猛,不拿来斗着玩着实可惜,就顺手用一个金元宝换了他这一大筐蝈蝈。
阿靖心道不妙,赶紧拎起那大竹筐,可那筐子底部断了几条竹篾,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哪还见蝗虫的影子?
阿靖又惊又怒,急忙招呼人来捉蝗虫。这种害虫一钻进庄稼中就如鱼入水中,捉起来是难上加难。
他带着另一队人,按王二少爷指的方向去抓那个放蝗虫的老头。
那老头也没走多远,阿靖骑着马在城西郊外五里处把他逮个正着。
发现老头时他正在不遗余力地放生蝗虫,人证物证俱在,当真是抵赖不得的。
那老头看到他们神色如常,只是手上加紧了放蝗虫的动作。
阿靖命人将他捉住,翻身下马一把将装蝗虫的竹筐烧了个干净。带来的士兵赶忙招呼附近的村民捉蝗虫。
现下庄稼正值生长的最后一个时期,还都未被收割,饥肠辘辘的蝗虫一放出去就开始大快朵颐。
阿靖一脚踩死一只攀附在麦穗上的绿色蝗虫,随后将老头捆起来,正打算交给衙门好好审审,一块石头就重重砸在老头头上。
鲜血从那满布皱纹的额头溢出,瞬间掩盖了灰黄苍老的皮肤。
阿靖瞧见一个赤脚黑面的田间妇人撸起袖子上前还要再打,敢忙将她拦下,“阿婆,这可使不得,此人可能是突厥奸细,我要带回去好好审审,许会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黑面妇人朝老头唾了一口痰,骂道:“吴二你个老不死的混球!自己死了婆娘儿子就不让我们好好过了!这些庄稼可是我一年的营生活计,万一有什么闪失,老娘我就去撅了你婆娘儿子的坟!”
原本一言不发的老头此时像发了疯一般扑向黑面妇人,阿靖赶紧压住他的膝盖迫使他跪在地上。
阿靖力道不轻,那老头身上应该是痛的,可他还是发了疯一般试图攻击黑人妇人。他一边扭动着枯槁的身体试图摆脱桎梏,一边骂骂咧咧。
“孙大娘,你个死婆娘敢动他们的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黑面妇人不欲与他掰扯,转身就去田里捉虫。
阿靖将吴二送去衙门,交代好来龙去脉后嘱咐邢捕头仔细审问,切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邢捕头一瞧老头,皱眉道:“这是附近出了名的吴疯子,他也算可怜。”
阿靖想起黑面妇人的话,揣测道:“他死了婆娘儿子,孤苦无依?”
“算是吧。”邢捕头凑近阿靖,压低声音道:“李朝还在的时候,这吴疯子是范阳城的守将,跟大嬴打仗时死了婆娘儿子,然后脑子就不正常了。”
“那他会不会和突厥有勾结?”
“估摸着不会吧。” 邢捕头为难地挠挠头,“这事我难办啊。”
阿靖疑道:“为何?”
“林小将军有所不知,这……这老东西算是太守大人的老师。你帮我去问问大人意见,我这是秉公处理还是酌情减罪啊?”
阿靖打量着吴二,难以想象这个枯槁疯癫的老头竟是段绍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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