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睿晟把苹果递给他，指腹沾了些甜腻的汁水，蜿蜿蜒蜒的顺着掌侧洇到了手腕，像一个暧昧不明的信号。
胡睿晟气定神闲，眼角下垂，伸出嫣红的舌头舔了舔果渍，微侧的后脖颈露出青色的发茬。
然后他又看向他，场景转换，胡睿晟越过他看着手术室白森森的门后。
胡睿晟自嘲地摇晃了下脑袋，说：“小旸，在这扇门后，世间的三六九等也没了，大家都是一副臭皮囊，有精神气的时候是美的，没了生命力后就都是腐败的。”
虞应旸耳朵嗡嗡地响，胡睿晟似乎还说了些什么，可他听不清楚了，也不想再听下去，他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他踉跄着跌下病床，然后慌慌张张地冲到卫生间，用冷水洗脸。
卫生间里湿冷，还有些肮脏，他双脚赤裸地踩在瓷砖上，对着镜中眼神阴翳的少年大眼瞪小眼。
虞应旸下意识地去抚摸被层层纱布缠绕的右手，这只手曾接过胡睿晟递过来的蛇之果。
伊甸园失陷，他看见暗红的血从脚底蔓延，然后播下腐坏的种子开出恶之花。
胃部一阵筋挛，他不可抑制地吐了出来。
79.
虞应旸睡不着，因为疼痛，因为窗外呜呼了一晚的风，他蜷缩着手指和脚趾躺在床上，昏沉沉地熬到了天光熹微。
他下床找到一双凉拖鞋，趿拉着穿上，随意披了件外套，下楼走到了中庭。
中庭有一棵巨大的香樟树，冬季也不落叶，四季常青，看上去葱葱郁郁，生命力勃发。
江市的气候不像大多数南方城市，温暖湿润的时候极少，一年到头不是极寒就是极炎，市民们常年戏谑自己处在“水深火热”中。
可这棵喜温暖湿润的树木，却格格不入地扎根生长，长出遮天蔽日之势。
虞应旸打了个喷嚏，他的脚踝露在接近零度的空气中。
他默默抬头，吸了吸鼻子，无色透明的清樟味把他覆盖了个彻底。
胡睿晟无色透明的影子站在他身后，几乎贴在了他背后，然后长成一根刺。
胡睿晟流了好多血，倒在血泊里，天上下起了雨，雨流了满地。
他站在一棵树下，可能是香樟，可能是冬青，还有可能是雪松。他慢慢靠近，血和雨攀上他的脚面，他嗅到了铁锈味混合着雨腥味。
他蹲下来，看见胡睿晟眼睑翕动了几下，勉强着撑开一条缝，胡睿晟张了张唇，无声说：“救救我……”
他本来可以救他，他应该能救他的。
可是他却选择了快步走开。
在转身的那瞬间，他看见了同他一样惊慌失措的两个男孩。
他们没有看见他。就像他装作从没听见过胡睿晟的呼救。
虞应旸喘不过气，他抓着自己冰凉的手，也走进了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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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崽的过去会有一些些沉重，但大家不要慌，因为璨崽会替他解开心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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