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黎这才反应过来褚清辞在说些什么，以为她已经知道自己是小老虎幻幻化而成，但是此时再辩解已是无济于事，她紧张道：“是，姑姑是一只老虎，姐姐会怕么？”
“它养你育你，姐姐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怕呢。”褚清辞转念又道，“阿黎如今已经下了山，就不便再说山中之事。”
原来姐姐以为她是虎孩？
君黎不知为何有些失落，她想告诉褚清辞她是老虎变的，但又怕褚清辞因此疏远她，只能道：“若我常提山中，别人会看不起我，对么？”
“有人目光短浅，锱铢必较。”褚清辞道，“而我们还有大好前程，是以大可不必把软肋交于别人手中任人拿捏。”
君黎记下了。
夜间，沁林院突然传来消息，说是褚明澜突然大病，连起身也成困难，褚清辞和君黎忙去守着，问过大夫才知褚明澜是忧思成疾，心病还须心药医。
“姑姑定会没事的。”褚清辞宽慰道。
“嗯。”君黎日夜不离地守着褚明澜，为免她又忧愁，央着她给她说君渂的事。
褚明澜摸摸君黎的头，叹气道：“她就是一个傻姑娘，一个连妻儿都护不了，只想着事后补救的男人要来有何用？早知如此，还不若跟着我，我定护她周全，免她流离。”
她仿佛在说永远不会实现的梦。
君黎犹豫道：“姑姑是爱她的么？”
其实她不懂得何为爱何为喜欢，却突然有种感觉这便是爱。
褚明澜一怔，继而释怀道：“爱，怎能不爱。听人说爱一个人就是要放手让她幸福，不想我这一放手便是让她杳无音信，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她说着竟咳出血来，君黎惊得要去叫大夫，褚明澜拉着她的衣袖道：“阿黎，你会认他么？”
君黎顿了顿，摇头道：“不认。”
褚明澜道：“那便好极了。”
君黎的沉闷，褚明澜的病重，都让褚清辞开始后悔让君黎寻亲了，她与褚明澜道：“阿黎这段时间苦闷得很，姑姑，我在想自己是否错了。”
褚明澜道：“自然是没有错的，她迟早会知晓的。”
褚清辞依旧觉得后悔，见姑姑身体每况愈下，更是觉得自己错了，她以前不知情爱是何滋味，如今也不想知了，只是道：“姑姑至今可还惦记着她？就不曾想过忘了？或许能开心一些。”
“此生不忘。”褚明澜知褚清辞在劝她，闭上眼休息。
君黎与褚清辞一直轮流侍在褚明澜身侧，褚清珏和马氏会来问问，褚丞相也来过，但他们姐弟向来不合，是以没待几息工夫便回去了。
褚清辞和君黎都知道了褚明澜喜欢君渂的秘密，却又都心照不宣。
期间冯玉多次登门欲请君黎入府，君黎都拒了，褚明澜如今病重，她不想看她与姑姑一般，在自己面前凋谢，直到一月后冯玉前来说大将军伤口恶化，怕是时日无多，请君黎去见他最后一面。
褚清辞见君黎犹豫，道：“阿黎，不想后悔便去吧。”
“我只是想求证一些事，不是认他。”君黎解释道，“姐姐不要误会。”
“即便是你认他，姐姐也不会怪责于你的。”褚清辞招君黎过来，替她整理头发和衣袖，“去吧，姑姑这里有我和清珏守着，不会有事的。”
君黎去了将军府，冯业床榻前一堆儿子守着，见到君黎并不是很待见，只有冯玉上前道：“父亲，君黎来了。”
“阿黎。”冯业在冯玉的搀扶下坐起来，对一众儿子道：“你们且都出去。”
君黎面无表情地站着，来时她还想着冯业到底是她亲爹，现在却被那一堆儿子刺伤了眼，她冷讽道：“将军府子息昌盛，想来是为了日后戍守边疆，为国效力，而非将军大人薄情。”
“孩子，你不明白，我寻你娘亲寻了整整十六年，玉儿他们……只要我是将军府的嫡子，这便是责无旁贷的。”冯业辩解道，“我们冯家就我这一脉，断不能在我这里绝了后。”
君黎越听越不是滋味，红着眼道：“既是怕绝后，当初何必与我娘亲私奔，还是你早就想好与她先过一段新鲜日子，然后再回府当你的配种人，为你冯家传续香火。”
君黎以前对情爱不可知，如今却在冯业身上看到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薄情，在褚明澜身上看到了爱而不得的锥心。
配种人一词激得冯业大怒，见到君黎那张与君渂酷似的脸，怒气又平息下来。
“你不知那农家生活艰难，我自小习武是为了报效国家，而阿渂明知我勇武却不让我上山打猎，只让我与她每日学着那些贫民耕地种田，想过那个耕田织布的布衣生活，当时她有身孕，我只能依着她。”冯业想到这里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我是喜她爱她，但是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若非冯业年老且病重，不然君黎定要与他打上一架才能疏解心中烦闷。
“将军大人既想要美人相伴，又想要荣华富贵，是否想得太美了些。”君黎一语道破道：“你这些年寻的不过是你心中歉疚罢了，你虽家有娇妻美妾，却心系我娘，别人只会怪老将军棒打鸳鸯，而你清清白白，当真是痴情得很。”
冯业仿佛被说中心事一般，面色不愉道：“这些是我与你娘的事，也是我要对你们娘俩的补偿，孩子，你娘亲如今在哪？”
“听闻将军年少时勇武威猛，连猛虎也能轻而易举擒下，然后取其皮毛，啖其血肉，为何不知我娘亲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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