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君露出为难之色。她一向吃软不吃硬，虽然现在被太硬的黄羿翰磕过牙，对别人的软言软语依然难以拒绝。
张宝芸见她动摇，趁热打铁又说了许多鼓励的话，君君走出办公室还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自己答应了吗？好像没有，但是Miss张充满期待的眼神好像默认她同意了，她是不是要回头明确一下？可是Miss张太黏糊了，又一直在笑，就像一团棉花。算了，去就去吧，就当走个过场。
※
君君把考卷和排名摆在老妈面前，老妈仔仔细细确认过名字和分数，露出惊愕之色。
“我女儿居然这么厉害。”老妈喃喃着，用慈爱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妈妈为你骄傲。”
寥寥数字，她能感受到老妈压抑的激动，这让她觉得这段时间的辛苦没有白费，又有一种莫名的惭愧，想让老妈更高兴一点。
“班主任让我报名参加英语演讲，比赛时间在寒假前两天。”
“真的？”老妈的眼睛一亮，紧接着一红，隐隐有水光浮动。她赶紧低下头，哽咽道：“没想到我家君君这么出息，妈妈不会夸人，真的很高兴很高兴……”
君君鼻酸，小声问：“那你的病有没有舒服一点？最近去医院检查了吗？医生怎么说？”
老妈的笑和泪纷纷僵在脸上。
“怎么了？情况不好？”君君误解了老妈的表情。“不然还是去住院吧？再拖下去把病越拖越重了怎么办？”
看着眼前已经变得懂事的女儿，老妈实在不忍心再欺骗下去，“其实妈妈没病。”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君君生气地打断她的话，“不但消极治病，现在为了省钱连病都不想治了？”
“不是，当初的事情其实是……”
君君不想跟老妈吵架，怕把病情刺激得更严重，但听了老妈“自暴自弃”的话，一腔气愤无处释放，冷冷放下一句“我去打工了”，转身跑出家门。
“君君！”
老妈在家里急得团团转，君君爸在单位加班，八点多的时候危佳才回来，听了这事分外镇定，说：“她什么臭德行你不清楚？你把真相一说她立马打回原形，你乐意？”
“可是你妹妹这样，我看着太心疼了……”
“慈母多败儿。”
老妈在心里叹气，是啊，两个女儿都被自己惯成不良少女，大女儿的指责就像一把尖刀插在她心口上。“佳佳，妈妈对不起你们……”
“行了，别黏黏糊糊的，我也有事情跟你说，我跟人签约了，准备参加年后选秀，最近会很忙，没回家别大惊小怪。”
“等等，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和你爸商量一下？对方是什么人？靠不靠谱？你还这么小，先读完高中再考虑别的事好不好？”
危佳抱胸看着自家老妈，“我跟危君君不一样，不是读书的料，现在出道的偶像一个比一个年轻，我已经不小了，再不抓紧连青春饭都没得吃，到时候没工作出去卖？”
老妈大骇，“危佳，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好啊，我不说，你也闭嘴。”
“佳佳！”
“叫那么大声干什么，我耳朵没聋。我早就想说了，老爸性子软，你又理想化，都是吃亏不长记性的，别总想着给孩子撑起一片天，你们没这能耐。我们吃亏了是我们活该，除了你们谁会纵着我们？要我说君君得罪人的时候就应该压着她脑袋去道歉，别替她委屈，是非对错算个屁，你们老实了一辈子不还得看处处别人脸色？我绝对不会做你们这样的人。”
老妈被大女儿说得无地自容。“对不起……”
危佳不耐烦说：“行了，又没怪你，别一天到晚胡思乱想……”突然神色一变，冲上去接住昏过去的人。“妈！”
※
公园中。
君君坐在秋千上发呆。
她有点担心自己跑出来前的态度刺激到老妈。
自己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跟病人发什么脾气？回头还是跟姐姐商量一下把老妈送进医院，不然呆在家里更容易胡思乱想。归根究底还是钱的问题，自己送外卖其实挣不到太多钱，姐姐的兼职是酒吧服务生，时薪高，但是姐姐不肯介绍她去，说她在里面会得罪人，赚不到钱还倒赔钱。下学期再努力努力看能不能拿到奖学金，忘了问Miss张演讲比赛有没有奖金……
接单平台的提示音响起来。
她打开后台随便滑了几页，运费太便宜、没有多单顺路的她懒得送，浪费时间，忽然注意到一个十块钱的单子，眼睛一亮，正要抢，突然发觉时间不对，是十分钟前的，到现在还没被人抢走肯定有问题，仔细一看菜单一长串，总价九百多。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人名、熟悉的手机尾号。
谷曜……怎么又点这么大堆？
她叹了口气，这种单基本没人愿意接，只能由她来报恩了。
※
谷曜大晚上接到君君的电话很诧异。
“喂？”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我是危君君，在你家楼下，你的外卖太多了，下来一起拿。”
他大吃一惊，赶紧跑下楼，真是君君给他送外卖来了，笑着打招呼：“好巧啊。”
“不巧。”她没好气道，“上次就跟你说过这种单没人接的，分开点多用点优惠券对你对外卖员都好。”
他被她的语气逗得忍俊不禁，“好好，是我错了，走，上去我请你吃外卖。”
“你家人多吗？”
“就我一个，哦，再加一个年年。”
她无语，“你一个人点这么多干什么？又吃不完，浪费。”胡乱点外卖算是谷曜为数不多的缺点，其他方面在君君眼中依然是闪闪发光的优点。
两人把东西都搬上楼，一进门，君君就被迎面扑来的黑猫抱住大腿，然后一人一猫都愣住了。
“喵！”小黑猫怒吼。
君君面无表情地瞪着小黑猫，总觉得今天一天格外不顺利，连猫都不待见她。
谷曜身后捏住猫脖子，把它从君君腿上扒拉下来，扔到一边。“不好意思，小家伙被我惯坏了。”
“看得出来。”君君说。
他略诧异。
一直以来，君君在他面前都乖顺得不像话，而现在似乎有些……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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