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容怀道:“诸位放心,孤自会一一查明。无辜者自然无事,有罪者自是……”温容怀忽然又笑了起来,灿若秋阳,“一个不留。”
最后四个字说得极为轻巧,一些官员却觉得脖颈发凉。
“温大人,将名册中的人全都带下去,莫耽误了祭山神大典。”温容怀将名册扔给了温九,而后回到了自己的步辇上坐下,气定神闲地打量被拖下去的每一个官员眼中的绝望。
祭山神大典如期完成,南启却终究变了天。
乱臣贼子悉数被问斩的同时,苏家的人也获赦出狱。
是夜,苏府一片静谧,唯有草丛间蛰伏的蟋蟀,仍在不厌其烦地聒噪着,以高昂的调子,展示着它们的肆无忌惮。
苏浅伫立在小池边,静静地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一切。变故多且快,竟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温容怀见到远处亭亭独立的苏浅,悄声走上前去,从背后拥住了她,柔声唤道:“浅儿。”
苏浅本来因为突然被人抱住而很是紧张,听到温容怀的声音,一下子便放松下来。
“还是翻墙进来的?”苏浅问,原本沉重的心情轻松了些许。
温容怀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将头埋到苏浅肩上,转移话题地问道:“浅儿不开心?”
苏浅听她这么问,轻叹了一口气,欲要说些什么,开口却只是念了一句诗:“蟋蟀在堂,岁聿其逝。今我不乐,日月其迈。”
温容怀闻言,笑了笑,自然地将下一句也接了出来:“无已大康,职思其外。好乐无荒,良士蹶蹶。”
苏浅忽然转过身,握住了温容怀的手,看向温容怀的眸子,道:“这正是我所忧的。你已身居王位,还要什么?”苏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但这次却更多了几分担忧。
温容怀不再说话。
还要什么?两人此刻都已心知肚明。
苏浅从那些罪臣被干净利落地行了死刑便觉察出不对。地方的死刑案件,依照大晏律例,当时上报朝廷刑部,待秋审后再行刑。平民尚且如此,更遑论身在“议、请、减、赎”之列的南启官员。温容怀此举,已是司马昭之心。
“我知你恨意难平。我无法劝阻你,只是担心你。”苏浅说着,眸中竟泛起了泪光。
温容怀也有些哽咽,却没有说话,只是将苏浅搂得更紧一些。苏浅也不再说话,将头埋进了温容怀的怀中。二人静静地相拥在原地,一呼一吸间,仿佛已说了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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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跃在渊,无咎。”——《易·乾》
“蟋蟀在堂,岁聿其逝。今我不乐,日月其迈。无已大康,职思其外。好乐无荒,良士蹶蹶。”——《诗经·蟋蟀》
“议”,即“八议”,是对八种特权人物犯死罪,在审判处罚时适用的特殊程序。“请”,是奏请皇帝、进行裁决的特殊程序。“减”,是减一等刑罚。“赎”,是以铜赎罪。
感觉季余的锋芒开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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