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城。
乔思沐特意在当初梅若华逗留的芳华小区附近,找了家快捷酒店入住。
当然,她不会蠢到去跟踪偷拍,住在这里,主要是因为郭盖的续弦妻子,李爱萍就在对街开了家小超市。
三年,说长不长,但也足够掩盖许多痕迹。
郭盖离职后,再没有查到入职记录,当然不排除临时工的可能。
但他的年纪毕竟已经大了,从小区门口和道路监控的进出规律可以看出,他确实没有工作。
至于她的妻子李爱萍,有一家小超市登记在册,乔思沐的目标就是小超市。
快捷酒店的房间临街,乔思沐居高临下,很方便看到对面超市的情况。
和十三把行李放进房间,乔思沐顾不上整理就拿了个望远镜站在窗边,朝对面看。
十三简单收拾了一些用品出来后,也站到乔思沐身边,跟她一起看向对面的小超市。
“我妈经常说,经商是人的活动,一个人的经营态度,往往也表现出她的性格。”
乔思沐放下望远镜,指着对街的爱萍超市,“你看那店面,破破烂烂的,招牌的字都掉了好几笔,愣是没有换。”
她又指着不远处的便利店,“左右这几家便利店,门面干干净净,他们都在一条街上,这样的竞争对手都没让她有压力改变,这个李爱萍要么真的邋遢,要么家里有矿。”
然而郭盖连班都不上,哪里来的“矿”,乔思沐突然觉得这家子的经济来源,很值得深究。
十三没有回应,默默看着街面,似乎出了神。
“十三,”乔思沐忽然碰碰她的手肘,“在你眼里,梅若华是个什么样的人?”
斯人已逝,乔思沐能知道的不过是关于梅若华的只言片语,还有搜索引擎里诸多满溢赞美之词的文章和人物介绍。
严谨,仁慈,平和,淡然……这是乔思沐听到和看到最多的形容词。
而在乔教授收藏的那张援非医疗队的合影里,梅若华,即便身处人群,也如腊月寒梅,在皑皑白雪里,能最快的让人注意到。
“梅老师她……”
十三的声音很低,说得很慢。
“是个很好的人。”
好,最简单的形容词,可是从十三说出来,便是带着最复杂的情绪。
乔思沐明白的。
“十三,”她轻轻握了她的手,眸光莹莹,充满着最深的柔情。
“别怕。”她说。
十三呆了很久,她拿过乔思沐的望远镜,举到眼前朝着对面看。
望远镜没有调聚焦,乔思沐心里暗叹,随即拉拉她的袖子。
“十三,我们先出去吃饭吧。”
两个人下楼,在附近找了一家专门做冒菜的小馆子解决午饭。
乔思沐满脑子都在想梅若华的事情,总要捋出个思路,她一边计划着后面的事情,一边拜托严婧瑶查一查郭盖家的账户。
十三看乔思沐心不在焉样子,心里又感动又心疼,小丫头为了她的事情,真的很努力。
乔思沐进了店就愣愣地坐到桌子边想事情,十三便默默拿了菜盆,到冷冻柜前面挑食材。
荤素各半,十三把菜端给店家称重,又照着乔思沐的口味,嘱咐店家不要放香菜,以及口味不要太辣。
不一会儿,店家用宽口窄底的大瓷碗端上菜,十三盛了碗米饭,连同筷子摆到乔思沐面前。
乔思沐眉头紧锁,筷头挑了一口白米饭就往嘴里送,也不夹菜。
十三见状,只好自己把菜夹到她碗里。
乔思沐有什么吃什么,心思完全在别处。
“十三,梅国香是不是为难过你?”
十三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自己手臂上的伤,要是让乔思沐知道她被梅国香打了,估计要翻天。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乔思沐问的是以前医院的事情。
“没有啊,”十三淡定地捞起一块嫩里脊,放到乔思沐碗里。
“为难也算不上,毕竟我那么聪明。”
乔思沐:“……”
这忽然间的自恋是怎么回事儿?
“当时我做实习医生,而梅国香已经是外科的正式医生,但是因为他悟性太低,所以梅老师很少让他参与手术。”
“我入院不久,遇到一起**F手术,就是动静脉内萎手术,这不是大手术,但是梅老师亲自主刀,并点名要我去观摩。”
对医生来说,手术的实际经验一来自手术录像,二就是手术观摩,能被梅若华这样的名师点名带在身边,除了学习经验,也可见梅若华对其重视程度。
其实小手术,梅若华本不必要亲自主刀,她的目的,是在培养年轻一代的医生们。
“其实我们实习的那年,可能也是考虑我们以后要出国留学,所以但凡遇到手术,无论大小,梅老师总会换着带我们进行观摩,她做主刀。”
“梅国香是她的儿子,但却几乎得不到指导,”十三回忆着,“我们在医院多多少少有感觉,梅老师别说是手术指导,连普通的病症疑难都很少指导梅国香。”
十三忽然沉默,当时她觉得梅若华是避嫌,但现在,似乎又不确定了。
她的授业恩师,某一瞬间竟是如此陌生。
乔思沐轻轻握了下她的手腕,十三回过神,察觉对方的担忧。
“我没事……那什么,梅国香当时在急诊科,确实推过几个比较重的患者给我,但是呢,都被我治好了。”
话说到这里,十三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了僵,紧接着整个人的情绪都低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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