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莱恩上台前,维奥列特被迫欣赏了各种在他看来要么太过时要么太俗艳的造型,罗夏利亚人钟爱的大裙摆和各种夸张的荷叶边在他们的变装造型中被广泛应用,让他们看起来像一个个大型捧花。维奥列特从观众席的小贩手里买了个造型简单,只画了玫瑰图案的面具戴在脸上,努力让自己在人群里显得不那么突兀,低调地等着伊莱恩出场。
但他只穿了件简单的白袍子,虽然领口和袖口都绣着金边,但还是比周围的人朴素多了。时间一长,有人开始小心翼翼地和他搭话:“先生,你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吗?”
“是的。”他朝对方笑了笑,“听说罗夏利亚最近有音乐节,所以来看看。”
“哦,那你来得真巧。”见他语气温和,和他搭话的姑娘胆子也大了点,“最近有很多节日,城里一直都会有游行,你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吗?许多活动都可以结伴参加。”
维奥列特点点头,示意她看台上:“我的朋友在那儿,我是和他一起的。”
高台上,伊莱恩恰好掀起帷幕走了出来。他和前一个参赛者擦肩而过,原本还想对对方笑一笑,但想到维奥列特事先叮嘱他的内容,立刻又绷紧了脸,面无表情地走到台前。
他的步子迈得不大,但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维奥列特让他“走得有气势一点儿”——加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是确实显得威慑力十足,连台上负责介绍的主持人都被他震住了。
“呃,这位是……”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报名表,“罗宾先生?欢迎来到我们的游行舞台,看来我们今天有一位非常特别的参赛者。”
“你的朋友看起来和你不太一样。”维奥列特身边的姑娘小声说。
“怎么不一样?”诗人饶有兴趣地问。
他迫不及待地想听听大家对伊莱恩的看法,或者说,对经过他打扮,看起来和平时截然不同的伊莱恩的看法——
“很英俊,但是不太平易近人。”那姑娘似乎觉得这么说有些不礼貌,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但在维奥列特的鼓励下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是说……他看起来像诗歌里的王,那种坐在王座上,冷漠而强大,让所有人向他下跪臣服的……”
她的形容栩栩如生,维奥列特不禁笑起来,示意她继续说:“还有吗?”
“我不太会形容,”她为难地皱了皱眉,“罗夏利亚很少有这样的人,他和你一样特别。”
“对这个比赛来说呢?”维奥列特又问。
归根到底,这大小也算是个比赛,能不能得到观众的心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会给他投票的。”那姑娘笃定地说。
与此同时,台上的伊莱恩在主持人的提问下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那么罗宾先生,你为什么会参加我们的比赛呢?也是和上一位参赛者一样,为了那块稀有的东方丝绸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等场下的所有人都因为突然降临的安静而集中精神,才慢慢开口。
“我为今天的冠军而来。”他的蓝眼睛环视一周,最后停在了维奥列特所在的方向,“也许你们会觉得我有些狂妄,但这确实就是我今天的目的。”
话音刚落,维奥列特就听见自己身边的姑娘倒吸一口凉气,回头跟自己的同伴用罗夏利亚语说了句什么。他忍不住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点笑意。
看起来,伊莱恩的表现比他预想中的效果还要好,连他都要被骗过去了。
“方便问一下原因吗?”主持人还没放弃自己的工作,尽职地站在台上继续提问。
“不方便。”伊莱恩冷漠地拒绝了他,“抱歉。”
维奥列特笑出声来。
他只是让伊莱恩尽可能少说些话,因为这样不容易露怯,也能表现得和外表更相称一些,但没想到伊莱恩居然会用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拒绝开口。
不过看起来效果还不错,因为主持人明显愣了愣,没再继续追问,而是进入了下一个环节:“那……我们来表演点什么?罗宾先生,你有什么擅长的乐器吗?”
既然是音乐节,这个带着选美性质的比赛也不会光看脸来决胜负,每个参赛者还得在台上表演一种乐器或唱首歌,作为观众投票的参考节目。维奥列特事先问过伊莱恩他有没有擅长的乐器,但没能得到答案,因为年轻人对他说想要先保密,等上了台再揭晓。
难得伊莱恩想给他一个惊喜,维奥列特当然不会拒绝,于是他带着和所有观众一样的期待值等来了伊莱恩的才艺表演。
“我不擅长演奏乐器,但可以唱首歌。”
伊莱恩站在台上说。
那是支民谣,带有明显的罗夏利亚特色,轻快而优美,分为好几个小节,像是年轻人之间互诉衷肠的对歌。和刚才回答问题时一样,唱这支歌伊莱恩也刻意压低了声音,歌谣在他的演唱下显得更加深情,即使维奥列特没能全听懂歌词,也能从中读出他的感情来。
“这是《罗夏利亚的玫瑰》。”维奥列特身边的姑娘惊呼道,“你的朋友是罗夏利亚人?”
维奥列特无心和她继续搭话,因为伊莱恩正看着他,眼神温柔得像宁静的夜空。
他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发现,但他已经明白了,这首歌是伊莱恩唱给他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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