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的旧情人,没了李小婉,他还是你的哥舒天。我用了和王怜花‘幽都云梦’齐名的‘桃花扇底风’,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最爱的人到底是谁吗?当他在快乐中死去的时候,你不妨就问问他:‘逍遥侯爱的女人到底是谁?’”
生于人世,江湖浮沉,他们曾策马锦衣少年狂,意气风发名动四方。少年人的恣意,青年人的野心,渐渐的欲望渐染,后来他们才知晓,千万种世上最毒的毒药,都不及人心的可怖。寒气可折花,无情可刮真情骨。可堪回首,难得回头的人太少,不堪回首,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太多。
逍遥侯、沈飞云,甚至可能还有李小婉,那个从来只活在这些人回忆里的女人,都是为了一场感情游戏赌上自己一生的人。女人总想赢女人,男人总想觅“真”情。花花的世界,花花的心,世上没有热爱似火不褪落,只是有那么一颗难得可贵的真心而已。
沈璧君不明白,沈飞云不明白,逍遥侯更从未真正明白。
拖着沉重的病体,沈璧君苍白的脸色在看见沈飞羽将神思惘然的沈飞云带到逍遥侯面前的阶下半跪着颤抖撑地时,她心中从未有过的羞耻与悲愤陡然喷涌而出。
“不...!不要...!姨母,求求你,璧君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娘!姨母,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娘!你们是亲姐妹啊....!姨母....!”
她眼里全是自己母亲狼狈跪在石阶之下萧索颓丧又凄孤的背影,曾经骄傲自矜,威严端庄的盟主沈飞云早已不在。心间酸涩蔓延至鼻间直冲眼眶,双眼模糊间她只看见一侧立若松柏的连城璧在众人屏息间依旧风采翩翩。
在沈璧君的眼里,连城璧是一个严谨自律的男人,他永远都是修饰整洁,风度翩翩的,无论任何人,在何时见到他,他都像是一株临风的玉树,神采照人,一尘不染。他就好像是一个世家贵族子弟高贵身份的复刻品,所以当她第一次见到他时,沈璧君觉得连城璧就跟沈飞云对平时的她的要求一样——她和连城璧好像不是人,只是名门里没有多余感情的纸片人。
所以她爱上了萧十一郎,他身上的野性与天性的自由是她不敢想,却又向往渴望的。
世上很少有人能像连城璧那样约束自己。可如今,在她脑海里刹那间,连城璧的种种好处又回到她的心头,她忽然发现她其实真的对连城璧一点也不了解,可她此时却觉得连城璧很可靠。
“城璧....城璧!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我已经没有爹爹了,城璧,求求你帮帮我....”
“君儿!不许求他们!!我沈飞云没错!我从来没错!!错的是他逍遥侯,他负我、弃我,让我在世人面前难堪,叫沈家蒙羞!!是他!!!”
一声轻笑从连城璧唇齿间溢出:“这二十多年来,无垢山庄从曾经的誉满江湖到后来的讳莫如深,造成这些的皆少不了沈盟主的推波助澜。而我连城璧也一直为了一个答案而活了二十年,那就是我父亲连泽天到底是否在华山比武那日向逍遥侯下过跪...
曾经这个答案是让我向前一步一步走的动力,无论江湖众人在背后如何非议嘲笑连某,我都不曾恨过怨过,因为我是无垢山庄的希望,我是要抹去无垢山庄污点的唯一一个清清白白的人。
直到我遇到皎皎,是她告诉我连城璧是连城璧,连泽天是连泽天,我只是他的儿子,而不是他失败的延续,我不是他,所以更不会成为他。是她让连城璧知道,纵然连城璧被自己关进了黑屋子里,也总会有一个人愿意亲手打开那扇门。”
连城璧抬眼看向逍遥侯,嘴角微勾,态度斯文对那个压抑着怒火的男人淡淡道:“我很感谢你,在我向你询问真相的时候,你对我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有一点,我和你不一样,和我父亲也不一样,那就是我有一个无论何种境地都不会舍我弃我对我失望的妻子。她的真心和她的人,是我此生唯一会奉上神坛的宝物。”
因为不管他是魔是佛,他心中都还有一片净土,只要净土还在,他便神智不失,若世间再无沈灵素,那便无人可救连城璧。
“所以,你们何辜?”
“哼~那又怎样!饶是你沈飞羽聪明绝顶,可你又能奈我何?毒?哼,我逍遥侯从来就不怕死!哪怕你连城璧再指掌间覆雨翻云,终究也会遇上难啃的骨头。你们以为你们还能从这里出去吗?”
逍遥侯忽然放掉扶住椅背的手,长身而立,双手猛然扬起,高声喝令道:“在这里,我就是王~!来吧,让我们共赴深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爹!”
男人身形微滞,侧目看向一旁不远的萧十一郎,看着他微红的眼眶,见他轻轻摇头,轻微的动作在他身上却是做起来十分艰难。逍遥侯看着他紧攥的左手,之前放血给沈璧君的伤口浸透了白色的纱布。
“你很好,我知足了,能够在最后见到自己的儿子。”
只那一丝柔软转瞬即逝,萧十一郎脚下的割鹿刀忽然铮鸣轻颤,刀音响彻大殿,倏而向上首逍遥侯手中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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