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您就老老实实在这儿睡了吧！”李莉莉举起一团软软的被子扔到江芷兰脸上。“还是你妹妹的床舒服吧？那话怎么说来着——床头吵架床尾和！”
“你不要滥用成语。那是形容.......”
“OKOK！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李莉莉浑不在意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哟，你——”
“......”
床上的人已经醒了，另一边房的微光下能看到她爬满血丝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目光阴狠，异常骇人。
“你......没事吧？”
“......莉莉？”那种情形要怎么形容呢？就像一柄狰狞的冰棱瞬间化成了一团温水。
“没事了。”李莉莉小心地走上去摸摸女孩的头。
......
“你看，这个小姑娘挺水灵的吧？”
别看我——
“你可得尽快还回来，毕竟这种小姑娘不常见的......”
别碰我——
“你瞧，多美啊——你该感谢我，让你这片污浊的画布绽放美丽的花朵......”
停下——
“嘛，我就知道你最乖了。来——我们今天试点新花样......”
不要——
“放心，没人会知道，更没人会信的......”
别说了——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可怜？想想也是——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个野种。不然怎么会来到这儿呢？你就是一条小野狗，唯一的价值也只有......”
不是的——
“叫吧，不过叫谁呢？爸爸？没有！妈妈？没有！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
“怎么不吃？快吃啊！哦你想问这个，你不是狗吗？狗怎么能吃人的东西呢？”
救命——
“你看那个孩子，她其实不是先天就傻的。”
谁能来——
“毕竟你的价值可不包括这个聪明的小脑袋哟......”
救救我——
“醒了？”
一道清脆而平静的女声入耳，杨慕一缩身子，随之慢慢凝神。
“唔......”入眼是一片昏黄的灯光，吊兰或是别的什么植物静静装点在角落——是白鸥的病房没错。而病床边的塑料椅上坐着一位年轻女子。
白色军装修出她纤细的身段，肩头并不简单的星章显示着眼前女子的身份。她腰肢笔挺地坐在那张矮矮的卡通小猪塑料椅上，微微侧身看向杨慕，灯光下棕褐色的长发散乱搭在椅背上，瞳孔幽黑，如梦似幻。
“你......”
“我是秦烨，这儿的总负责人。”她说着，起身从床边的小几上的壶中倒出一杯热水。“还好，不算晚。”
病床上的杨慕稍愣，闻言有些费力地撑起身，手指下意识攥起被角：“长官？你——”这个军事基地年轻的上级会半夜来看她一个刚进来的小人物？杨慕能隐约猜得到她的来意。
“没别的——只是想来看看你而已。”秦烨把尚且微烫的水递给杨慕。“我算半个夜猫子，正好事情暂时做完，就来看看我们的小同学。”
“......”有些难堪的记忆涌上脑海，杨慕低头紧咬下唇：“这是......是我的错——是我太过激了。”
“或许吧。”秦烨轻声说着，好像并不把这当一回事。“你应该已经了解了，你，和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是。”
“我不会拿这些说教，只是来告诉你一些事实，你需要自己做选择。”秦烨正过身来，直视着杨慕的双眼，清丽的容颜因背着灯光略显昏沉。
“你现在还可以回去。”
“回，去？”杨慕一缩身子。每当她浑身发冷时，她都会忆起曾经的温暖......不，她已经没有家了。是那个男人亲手把她赶出来的。
“是的。有了我的许可，你伤一好就可以回去，我会派人把你送到家。哪怕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想办法解决。今年高考的志愿填报还没结束，你可以报考你心仪的大学，还可以做你想做的事，见你想见的人——因为活着。”秦烨一字一句劝慰着，语气沉冗。
想见的人......是了，只要回去就可以重新见到她，见到江月白。杨慕心尖一颤。虽然那个男人恨她，但只要不去靠近，远远看着江月白就可以了吧？一定可以......等等，她是为什么被送到这来的？是，是那份文件！人身权利的转让！她是替江月白来的！
“那，如果我走了......”
“我知道，你签的那份文件依旧有效，只不过你因为身体原因不允入伍。既然能签下文件，你很在乎那人吧？回去你们还有机会。留在这——你的身体不死在手术台上也要死在战场上。只怕那时天人两隔，再无相见之日”或许是不忍，秦烨似乎铁了心，要将眼前的女孩劝走。
是这样的吗？她和江月白还有机会吗？她考得很好，将来在大学努力读书——嗯，她可以打工赚学费，或许还能拿到奖学金，就不用江月白家的钱了。等到她有所成就，或许男人就会认同她了吧？只要她足够优秀......
江月白，想见江月白，好想见江月白，想见江月白，想见，想见她，好想见她，想见江月白，好想见江月白，江月白，江月白，想见江月白，想见......
“我——”可能性被无限放大，杨慕张张嘴，抬头然后蓦地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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