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红叶(上)
说好的相亲局转眼就来了。
赵仁光不断的瞥向坐在旁边桌上的那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年纪,英俊沉稳,让人非常有好感的长相,他抱着臂,只点了一杯意式浓缩,不加糖,不加奶。
他小心翼翼问坐在对面的左红叶:“左总,要不要请叔叔跟我们坐一起,一起吃饭?”
左红叶看古道一一眼,漫不经心:“你不用在意他啦,道一叔叔只是在我身边保护我而已,要不是他坚持,我今天还不想让他来。”
古道一端着咖啡杯的手抖了一下。
那边,红叶敞开了话匣子跟对方聊得投机:“听说赵总在赫尔辛基也有投资啊?”
“对啊,科技业。”她对面的赵仁光显得有点羞涩。
古道一默默地端起咖啡,把那杯苦涩的液体一饮而尽。咖啡因顺着血管流淌而去,压制住他冲动下想要站起来的腿部肌肉。
红叶放下刀叉,落落大方:“一般男人听到我出身黑道家庭,对我都是敬而远之。赵总,你不怕吗?”
赵仁光随着她的动作,也放下了刀叉,显得有礼又绅士:“我很欣赏你在商场上的果决作风,不拖泥带水,很有女强人的气势。”
红叶笑了笑:“黑道出身,又是女强人,听起来这个女人很不好惹。赵总,你胆子不小嘛。”
古道一低垂下眼眸,招手跟身边的侍者又点了一杯Espresso。
赵仁光直视着红叶的眼睛,显得认真而深情:“红叶,我喜欢你。我不想要再错过像你这样这么出色的人,我们可以以结婚为前提交往。”
红叶愣了一下,嫣然一笑:“很好啊。我喜欢干脆的男人,我不做浪费时间的事。答应你,以结婚为前提跟你交往。”
古道一攥着咖啡杯的手倏然收紧。
“小姐,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意气用事。”
充当着司机的古道一目不斜视,公事公办的口吻如同平日里与她讨论项目一般。
红叶的心好似停了一拍。
她转头看了一眼身边开车的男人,却只看见他收紧的侧脸线条,恭敬的疏离,八年来始终如一。她收回视线:“我想你是误会了吧,我只是做出对我最有利的选择。赵仁光事业有成,作风干脆直爽,而且年纪跟我差不多,最重要的是,他喜欢我。”
“可是你不喜欢他啊。
积攒的咖啡因砰的一声在脑中炸开,不知是被她话里的哪一个字触到了最敏感的神经。
“再死皮赖脸缠着一个不会爱我的男人,连我都看不起我自己。而且唐毅说的没错,我年纪真的不小了,所以祝福我吧,道一叔叔。”左红叶轻声说。
他们行驶在城际高速上,已是深秋,红叶凋零。
面前这条路限速九十,古道一开到了一百二。
他紧握着方向盘,不让车子有一丝的偏移。
即使是失控的瞬间,他依然精准得像一块罗盘,克制守礼,谨言慎行。
除了八年前的那一次。
一切都要从左红叶进行天盟说起。
那一年,红叶被唐爷收养,古道一在唐爷的指示下成为了左大小姐的管家,陪她出国念书。
那时候的左红叶,像一只怎么训也训不熟的猴子,上房揭瓦,溜门撬锁,嘴里半句真话没有,还把恶作剧当饭来吃。
在她气走了第四个保姆之后,古道一叹了口气,亲自上阵。
那一年,左红叶九岁,古道一二十四岁。
管教一个在街头混大的小姑娘比想象中难得太多了,初到国外,红叶语言不通,却凭着一身莽劲得罪了周围所有邻居家的小孩,拽掉了这家狗的尾巴毛,摔坏了那家小孩的自行车。
行天盟不缺钱,邻居家非富即贵,孩子们也是娇生惯养,骂不出什么脏话,却会用嫌弃的眼神看着红叶。其实还不如骂脏话,反正红叶也听不懂什么,但那种眼神,红叶从小见识得太多,不管是在国内黑眼睛褐眼睛棕眼睛,又或是这边蓝眼睛绿眼睛黄眼睛,她都看得懂那里面的不屑和冷漠。她嬉皮笑脸地回来,指手画脚地叫道一给她请个家教,教英文。
那段时间行天盟内部乱的很,唐爷渐渐透露出想洗白的念头,造成了一众元老极大的反弹,古道一虽人在国外,该做的工作一样不少,忙得腿不离地人不着家。当他终于把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帮内形式也稍稍稳定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回到家的时候他才知道,只学了一个月英文的左红叶,用英语骂哭了周围十多个说她是乡巴佬的孩子。
古道一蹲在她身前问她为什么骂他们,左红叶抻着脖子说他们活该。道一叹了口气,拽着她一家一家去道歉,红叶横眉立目地瞪他,却在他鞠躬道歉之后红了眼眶。
古道一用流利的英文说,骂人是不对的,我在这里代替她向你们道歉,但起因是你们说她是乡巴佬,你们也应该道歉。英文是你们的母语,我用英文道了歉,所以请你们用中文对她道歉。
一排小鬼头,在道一彬彬有礼又带着威压的眼神下鞠成一排客客气气说对不起的那一刻,红叶终于绷不住哭出声来,别别扭扭地把脑袋埋在道一怀里,怎么叫都不抬头。
不管多么古灵精怪又早熟,她也不过是个才快十岁的小鬼头,她总算不用在被欺负的时候想尽办法自己欺负回去,她的身后终于有了一个高大俊朗的身影,不论闯什么祸都无条件地替她兜着,为她的进步而开心,在她生病时担心,在她难过时安慰她,她唤他,道一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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