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
江综合医院，急诊处。
唐毅眉头锁成一道川字的沟，侧面线条冷硬得吓人。如果脸色可以定经纬度，他一定是在南极洲。
“孟少飞，孟警官人呢？”这是今天第二波冲进医院的人了。
“孟警官腹部中弹，目前还在手术中。”值守的前台护士如实已告。石大砲一听就急了，忙着往更深处的走廊冲，没走两步，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赵子等人还在前台扒着护士问话：“怎么会中弹啊？”
护士：“这个我们不清楚。”
石大砲哪里管得了那些，看见面前这个人，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古道一伸手拦在石大砲身前，冲他微微鞠了一个躬：“砲哥，请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世海集团会负起所有的责任，医疗的费用……”
石老大一把推开他，炸了。
身后，阿志偶然对上阿德的眼神，两人对视几秒，不留痕迹错开。
石大砲冲到唐毅身前，一把拎起他的领子生生把他拽了起来。
唐毅身高183，石大砲不到170。唐毅是行天盟少主，身手少时由江兆元调教过，后来加上Jack的野路子，一招一式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石大砲警校毕业，担纲队长多年已经不亲自出外勤，一身腱子肉早已退化成觥筹交错的啤酒肚。唐毅一把就可以把他甩开，但是他没动；十个石大砲也拎不起来一个唐毅，但是他偏偏就是扯着唐毅的领子把他扯了起来。唐毅西装上的血迹透着暗红的光，石大砲手臂上青筋暴起，凶狠得仿佛变回十年前意气风发的他。
世间万事，百态尽显。
“唐毅！”石大砲怒吼。侦三众人见势不对，纷纷冲上来拉架。
红叶哭着从床上爬起来：“不是他的错！不是他的错！”
道一冲上来抱住红叶把她拉开，侦三其他人拦住行天盟手下，人群中间，石大砲红着眼圈怒吼唐毅：“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啊？我问你，我答应让少飞去保护你，不是让你拿他挡子弹的！为什么发生这种事！为什么！你说啊！你说啊！”
石大砲渐渐失控，嗓音渐渐嘶哑了去。唐毅冰着一张脸，没说话，没表情，没解释。
俊伟冲上来拉开自家老大，防止他在盛怒之下一拳打上去。
“你给我听好了啊！你最好祈祷他不要有事情，要不然我一定找到你犯罪的证据，把你抓进警察局！我不会对你客气的！唐毅！”吼声仍然不停，侦三一众簇着石大砲控制住他让他远离唐毅所站的位置。石大砲渐渐被扯远，吼声总算小了下去。唐毅静静地站在原地，维持着被扯起来的姿势，西装皱皱巴巴，眼神焦距不知道汇在了哪。
他慌了。
许久，他坐了下来，像是一尊雕塑，刀削斧砍的棱角，凌厉依旧，只要不看他的眼睛。
红了眼圈的眼睛。
红叶稍微平静了一点，从古道一的怀里挣脱出来，脚步虚浮缓慢，走到唐毅的身边坐下，声音细若游丝，小心翼翼：“唐毅，对不起……”
唐毅慢慢转头，看了她许久，终于眼神软化，伸手揽过她。红叶嘴里喃喃重复着对不起，靠在唐毅的肩膀上，泣不成声。
一如当年的街头，唐毅重伤时的医院。
古道一站在一旁，鼻子**了一下，在眼镜片里抹了一下眼睛。
手术室里针脚密集，手术室外，冰山在等他的船。
……
终于让石大砲消停下来的侦三众人总算能稍微喘口气，几人一起到医院的休息室去，等待手术结果。
赵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啊，明明说要去保护唐毅，怎么变成帮左红叶挡子弹啊？”
阿志瘫在椅子上：“诶，他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想到什么做什么又喜欢冲第一，就想要把所有人当自己保护的对象。”
俊伟扭头附和：“诶，老大刚刚真的好激动喔。”
赵子端着杯子，眉头拧成一个小小的叉：“对啊，我从来没有看过他抓着比他高那么多的人咆哮诶……其实老大才是最担心阿飞的那个人吧。”
俊伟抱着臂：“果然，扯上行天盟一点好事都没有。”
赵子点点头真诚附和：“对啊。”
俊伟拿杯子倒了一杯茶，叹了口气：“我看啊，等老大喝完这杯，我先送他回去吧，他昨天晚上执勤了一天都没睡，脾气不好。走吧。”
楼梯间，钰琪呆呆地坐着，目光呆滞看着医院雪白的墙壁。
侦三众人一上楼，就看到钰琪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俊伟开口问她：“钰琪，还好吗？”
钰琪迅速抹了一把脸，擦掉脸上隐约的泪痕，拍拍屁股站起来：“手术结束了，医生说很顺利，他现在在恢复室退麻药了。”
俊伟问她：“老大呢？”
钰琪勉强地扯了个笑：“在里面。”
侦三众人鱼贯而入，赵子排在最后，把手上的水递给她一杯：“这给你，不要太担心了。”
钰琪瘪着嘴踟蹰许久，闷闷的出了一声：“嗯。”
“病人现在血压正常，伤口也没有感染，现在在退麻药中，如果伤口愈合不错的话，很快就可以出院了。”急诊病房区，石大砲正认真询问护士少飞的情况。
安全通道入口不大，侦三众人排成一队乖巧走进来，俊伟把端着的杯子递给石大砲：“老大，你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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