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宫法度是很严苛的,一般犯了大罪的,也就直接打死了,但真没有这种按凳子上脱裤子打的,因此这样的事儿,把秦宫给折腾的哭爹叫娘。
胡亥以前动不动就要处置宫人,但现在不会了,弘昼告诉他,杀人,只显得没用,而且不能服人,也显暴戾,于是告诉他怎么样折腾人,又显威恩并施,又叫人怕的,因此这些不就可劲的折腾了吗?!
一桩桩的,一件件的,全给报到始皇这来了,光听这些官司,始皇都一个头两个大,尤其是后宫有些位份的妃嫔,哭哭啼啼的,集体来说,后宫多么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又说他们二人行状无礼。
始皇听的心里烦,便道:“死人了吗?!”
众人都怔了一下,环顾左右人,都没敢先答。
“没死人就可。本是稚儿玩闹,何必闹这么大,有些能稍容忍的就忍了。”始皇道:“至于说他们戏弄后宫美人,万不至于。许是误会!”
都说了是稚子了,还能反驳说真的有戏弄啊?都说是稚子了,稚子能干什么荒唐事。
但是这么大的稚子,也是叫众人噎了一下。
但都不说话了。
始皇本来极不耐烦安抚人,此时也不得不安抚了一通,又一一的赏赐了东西下去,叫他们闭嘴。又言及胡亥年幼,而和亲王虽胡闹,但也算有礼有数,以后再有,必将责罚的许诺了一通。
也算是这样糊弄过去了。
幸亏都不算大事,安抚一番,再赏赐一番也就过去了,只是始皇还是头疼的不得了,再下一道命令,“今晚之前,务必将此二子给朕捉回秦宫。否则一律领罚。”
始皇也真的挺受不了的了。
一阵叹气,好不容易安顿下来,李斯来见,始皇便说了正事,道:“朕欲议扶苏为太子。”
李斯一怔,虽不意外,但是万万没料到这么快,因此便道:“陛下如今正春秋鼎盛……当此之时,是否过早?”
扶苏为太子,是没有人有异议的,便是有,此时见始皇心意在此,谁敢多言?!
“方今天下略有动荡,议太子一事,有立秦室之意,以安天下人心,此事必行,”始皇道。
“是。”李斯心里不知道啥感觉,反正挺郁闷的。
始皇道:“朕先不下旨,此事,让李相来提议,在朝上议,再上折子。君臣之间的调和,都由李相来行。”
李斯怔了一下,然而怔怔的看着始皇,他是多精明的人,多么了解始皇的用意,一提,他便悟过来了,道:“……陛下!”
“此事后,扶苏必也领你的情,以后就算不重用爱卿,也必会给与最基本的尊重。”始皇道:“况且,只要李相合意,又有什么不会重用之处呢?!”
李斯眼眶红了,坐直了身体,低下头伏地道:“陛下如此为臣着想,臣,臣万死无以相报!”
始皇将他扶起来,道:“君臣相合,是兴秦之道,李卿,朕对你寄于重望,还望你以后多辅佐太子,便是有冲突,也要耐心,勿升级到私人恩怨,不可有怨言方好。”
李斯恨不得万死不辞了,怔怔的看着始皇,此时此刻,对始皇的忠心如潮水般涌汹而满溢,此生能得始皇看中,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幸事了。
“朕若有一日仙去之时,会留下道旨意与扶苏,待你百年之后,位享太庙,受臣民祭拜,”始皇道。
李斯瞪大了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睁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始皇。
万万没料到会是这个,万万不曾料到会是这样。
泪意就汹涌的往眼眶里涌了上来,以眼可见的积蓄了起来。
这一刻,所有猜忌与忌惮尽去,所有惶恐和害怕,以及敬畏尽去,只剩下一片心。
这眼泪就是控制不住啊。
看他如此,始皇心中也是一叹,不愧是老四啊,瞧瞧这一抬举间,把这李斯给感动的,感动的要哭了。始皇是知道说这番话,本身就是一种策略。
而雍正要鄂尔泰和张廷玉位享太庙,并没有像他这样就许下此诺。为什么呢,因为这二人本来就很忠心,恭敬极了,这是将来必有的尊荣,但不是现在说出来就让他们忠心的策略。
但是始皇说出来,本身就是为了收服,调理李斯的,让他更老实些,有个奔头,好好辅佐扶苏的计。
即使李斯知道是计,也拒绝不了的计。
这才是真正的高明之处。
可是既使如此,始皇还是被李斯的真诚感动。想来除了君臣间的关系,早年二人的相宜相得,也还是历历在目的。
始皇也有了几分真心诚意,道:“天下第一相,理当如此。秦公室自周王朝以来,没有几个相国有好下场。可是秦已位鼎天下,天下大服,江山万万年,便要开个好头,而天下第一功相,理应有此待遇。”
“陛下!”李斯再也忍不住嗷的一声哭了,抱着始皇的黑红色龙服,哭的呜呜咽咽,竟不能止。
“……”始皇怔了一下,一时之间也有点哭笑不得。
大约再老谋深算的老家伙,真正真情流露的时候,都是可爱的吧?!
这个时候,李斯能说什么呀,真正表达臣服的时候,可以说臣愿意为秦死而后已,可是真正动真心的时候,反而这样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李斯只恨不得化身公心,真心为相,从此再无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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